楊舟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是指?”
蕭彥靠進椅裡,琢磨著,“狩獵那日密林的腳印,軍醫帳起火,士兵突發紅疹,軍中的邪說謠言,這樁樁件件恐怕不是空穴來風。”
“你的意思是……“楊舟楠上前幾步,猜測道“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蕭彥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帳子外。
“彆忘了,此處還在狄國境內,那老狐狸倒是跑了,可他兒子還在我們手上,誰也保不準他會在什麼地方設下陷阱,就等著我們往裡鑽。”
楊舟楠垂眸思量,說“若真是,那眼下敵在暗我在明,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陸子卿歇息片刻後,又去隔離帳轉了一圈,拐著腿腳從隔離帳轉到幾個傷兵營,隻見武吉忙碌的身影。
蘇乘風連半個影子都沒看到,這人又去哪裡了?
他心裡犯嘀咕。
夜裡寒氣露重,星月仍被厚雲遮了個滿懷。
路道中央的篝火架裡燒得很旺,軍營一片昏黃。
陸子卿自打從山上回來,就隻顧著忙傷患,一直以為蘇乘風在彆的營帳,也沒多想。
現下他走完所有士兵帳子都沒看到人,停在火架旁,食指輕輕摳著拐杖上麵的木屑。
心裡不住地想“軍營重地不可能擅自離開,他一個人到底去了哪裡?為何誰都沒有提及此事?難道……”
他準備找武吉問清楚。
轉腳走出幾步,豁然想起昨夜蕭彥在山洞裡那句話。
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老蘇出事了!
陸子卿找到武吉問了來龍去脈,又火急火燎趕到將軍帳。
回來才兩個時辰,此處守衛竟突然多出兩倍?
他剛靠近,士兵就上前攔下。
“軍醫不能進去,總兵大人此刻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擾。”
陸子卿客氣道“勞煩你進去通報一下,我有要事見總兵大人。”
士兵說“我說了現在任何人不得打擾,除非有傳令,你走吧。”
軟的不行,隻能硬來,陸子卿突然衝帳子喊,“將軍,陸子卿求見,將軍……”
“你喊什麼?”
守衛兵惱了,相繼圍上來,兩個兵頭子推他。
“若再喊,就彆怪我不客氣,快走。”
兩個士兵趕陸子卿離開,還沒離開幾步,身後就傳來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
“慢著。”
他扭頭,就見蕭彥立在帳子門口,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無力,垂下那隻手浸出好多血。
似乎……比先前更嚴重了?
蕭彥看著陸子卿,揮退兩邊士兵,“軍醫來了,進來給我看看傷。”
陸子卿跟進帳子。
軍中紀律嚴,進入這個圈子,就好比朝臣麵對皇上,伴君如伴虎,沒人知道那隻虎何時餓,何時怒。
官僚軍閥最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陸子卿瞅一眼立在帳子中央,那張冷冽俊朗的臉,壓著心裡那股氣兒說。
“將軍稍待片刻,我去取藥箱來。”
“不用。”
蕭彥抬手叫住他,朝楊舟楠揚了揚下巴,楊舟楠掀簾而出。
“你是為蘇乘風來的,是嗎?”蕭彥直言說。
“是。”陸子卿說。
蕭彥注視他,“你既然能來找我,想必也知道他做了什麼。”
“知道。”陸子卿暗自穩了穩氣息,“蘇乘風觸犯軍規,也是為了我,還請將軍念在情有可原的份上,對他從輕處罰。”
蕭彥說“你既已知道是軍規就應該明白,在軍營之中,軍規如鐵,執紀如山的道理,凡事皆按章程辦事,破了規矩就得按規矩辦,這軍中法紀若是開了條縫,日後還怎麼治軍?你說,是與不是?”
這話句句在理讓人挑不出毛病。
陸子卿隻怪自己思慮不周,明知蘇乘風性子剛烈,行差踏錯一步就會惹禍上身。
他深吸了口氣,問“敢問將軍,他要受什麼處罰?”
蕭彥說“蘇乘風打傷士兵,不服管束,按軍規杖責八十。”
陸子卿略微抿唇,輕輕點頭,“既如此,我想再求將軍一事。”
“你說。”
陸子卿忽地抬手掀開衣擺,單膝跪地,言語透著一抹毅然之意。
“此事皆因我而起,還請將軍讓我替他受罰。”
蕭彥神色微變,無聲看陸子卿這副決然好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
他彆開視線,負在身後的拳頭隱約動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豈有替人受過之說。”
陸子卿仍是一副決然之態,語氣還加重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