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盛治帝穿一身赭黃色圓領龍袍,坐在禦案前,正喝著冰鎮飲。
“好了皇上,酸梅湯雖然好喝,但也是冰涼之物。”
側旁一位膚白容貌傾城的女子,頭戴點翠金冠,手拿團扇給盛治帝輕輕打扇。
“皇上本來腸胃不好,臣妾也是見這天兒實在悶熱,拿一些過來給您解解暑氣,少喝些。”
盛治帝把碗放到禦案上,展眉長舒一口氣,笑說“姝蘭深知我心啊,確實涼爽不少。”
萬姝蘭天姿國色,盛治帝尤為寵愛,是大寧朝特封的皇貴妃。
她把碗收到食盒裡,用絲帕給盛治帝擦了擦額間的汗,這時,高簡從殿外進來。
“陛下,加急快報,是趙王殿下於蜀中巡視的最新奏報。”
“哦?快快呈上來。”
盛治帝拿過高簡呈上來的報帖翻看,默默點頭,萬姝蘭在側旁見他神色,伺機捧兩句。
“此番陳祁替皇上巡視蜀中,可算是儘了心力。”
盛治帝翻過帖子“嗯”了聲,“蜀中艱苦,陳祁這次差事辦的不錯。”
萬姝蘭笑說“他能替皇上分憂,也是做兒子應當儘的責任,臣妾很欣慰。”
盛治帝合上帖子,“待他回來有重賞。”
片刻後,高簡再次通報,“皇上,太子殿下覲見。”
“讓他進來吧。”
“皇上有政務商議,臣妾就先告退了。”
萬姝蘭提上食盒行禮告退,出了大殿便迎上陳靖,麵容憔悴,沒什麼精神。
陳靖麵沉似水,心下怨血翻湧,他給萬姝蘭行了禮,招呼一聲就跨進大殿,向盛治帝叩首。
“太子有何事?”
“父皇,兒臣昨夜剛接到密報,是關於湄州水災官員貪墨一事。”陳靖呈上信件,“這是舉報折子和賬冊,請父皇過目。”
盛治帝擰眉,拿過折子翻看,又查看了賬冊,頓時怒目,陡然拍響桌子。
“查,從地方連同在京官員好好的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當這遮蔭樹。”
太醫院值房的一張桌案上,堆了幾摞脈案文檔。
李吏目額間一層薄汗,雙目直盯著冊子,手上毛筆不停晃動,臉色煩躁。
他用衣袖擦了擦汗,時不時朝門口看。
門外走進來幾個太醫,李吏目放下毛筆看他們。
“諸位大人有沒有看到陸子卿?”
“沒有,點卯時好像就沒看到他,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沒見人家現在背靠定北侯嗎?太醫院這點事算什麼?”祿權走進來接話。
“指不定哪日人家就飛黃騰達,到時候,你我這些在朝為官的老臣還要向他低頭。”
王太醫說“之前還以為定北侯隻是單純的提拔下屬,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太醫院施壓,你我在朝為官多年,有誰見他來過太醫院?”
孫太醫“真不知道這小子使了什麼手段巴結權貴。”
沈太醫“所以啊,李吏目,這些文檔還是你自己慢慢兒整理吧,人家現在的身份不一般。”
李吏目哼聲,憋著火氣動手開始整理。
“陸太醫在嗎?”
眾人聞聲扭頭朝門口看,是楊內侍,祿權立馬迎上去。
“楊內侍稍等,我去拿藥箱。”
祿權正要轉身,楊內侍叫住他,“祿太醫誤會了,咱家是要找陸子卿陸太醫。”
祿權懵了,一臉尷尬。
“太子殿下不是一直由我診治嘛,中午的藥正在熬製,怎的……還請楊內侍不吝相告。”
楊內侍說“太子殿下要找誰看診,我一個做奴才的怎麼知道?快點把陸子卿叫出來吧,殿下還等著呢。”
“內侍大人怎麼來了?”
楊內侍隨聲轉過去,是陸子卿提著藥盒剛路過門口。
“太子殿下回來了,傳你去瞧瞧,走吧。”
兩人說話聲漸漸消失,留下一屋子老太醫雲裡霧裡,麵麵相看。
孫太醫率先開口,“我方才說什麼來著,這小子巴結權貴真是有一套,前陣子來一個定北侯,這轉頭又偷偷摸摸巴結上太子了。”
王太醫看向祿權,歎道“老祿啊,趕緊想想法子吧,太子殿下寧願信一個乳臭未乾的江湖郎中,也不信你這個數十年的國醫啊。”
堂堂正八品禦醫被民間走方鈴醫給擠兌下去,說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祿權氣得“砰”地拍響桌子。
陳靖用了兩副藥後,毛躁的情緒有丁點兒起色,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躺在隔間的羅漢榻上,衝殿外喊,“楊內侍回來了沒有?”
沒人應聲,陳靖起身便見紅柱邊顯出一截綠衣擺,跟著紗帳後麵露出陸子卿的臉,熱汗涔涔。
“太子殿下久等,晨時忘記問楊內侍,昨夜殿下睡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