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醫的傳喚,陸子卿一刻也不敢耽擱,急急忙忙小跑回院裡。
裡麵除了值守的幾個藥童,其餘人都去往西苑,辦事房一個人也沒有。
按照以往慣例,他第一反應是,又被戲耍了。
不過為謹慎起見,陸子卿還是去院判辦事房轉了一趟,隻有苟董曦坐在案前檢查脈案。
他悄無聲息走到桌邊突然出聲,苟董曦太專注被嚇一跳,險些把手裡的紙張撕破。
這架勢幸好不是耄耋之年,不然就這樣被稀裡糊塗送走,陸子卿真是要冤死。
“你乾什麼?”苟董曦黑臉說“走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下次走路不準悄悄咪咪的。”
陸子卿心裡就是再無語,嘴上也得說“是。”
苟董曦問“你不去西苑捉蟾蜍,跑回來做什麼?”
“是王太醫叫我回來,說是人手不夠。”陸子卿說“辦事房一個人也沒有,我來請示一下大人。”
苟董曦盯回到脈案冊子上,說“孫太醫他們今日在內值房,去宮裡找去。”
果然,這幫人就是故意戲耍他,姓王的騙他回太醫院,姓苟的又讓他去宮裡內值房。
一來一去少說要半個時辰,這天氣不是熱死都要渴死。
內值房裡,孫太醫正坐在案前埋頭寫方子,忽然感覺麵前有人喘氣。
他驀地抬頭,就見陸子卿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看著他。
“孫、孫太醫我來了。”
孫太醫隻麵無表情“嗯”了一聲,又埋下頭開始寫。
“待會拿這張方子去隔壁禦藥房,把藥拿回來泡了煮上,麗妃娘娘懷有龍胎在身,切不可馬虎大意,一定仔細些。”
禦藥房離內值房也不遠,
按理說,孫太醫開好方子自己去隔壁拿就行了,完全沒必要將遠在西苑的陸子卿叫回來,折騰大半晌隻為要他去隔壁拿藥。
離三個月考核期還差一個多月,這段時日隻能慢慢熬。
陸子卿拿上方子走進禦藥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正值午時,值班內監吃飯沒回來,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此處一個人也沒有。
他等了一陣還沒人來,忽然想起切藥房的武吉。
自從蘇乘風被調出禦藥房後,就剩武吉留在此處,這小子平時膽子小,稍微恐嚇還會哭鼻子。
眼下他一個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
陸子卿有些擔心,趁現在沒人,轉頭去了切藥房。
他剛走到切藥房門外,就聽到裡麵有內監在訓斥。
“你乾什麼吃的,上晌就切五筐藥,蝸牛速度都比你快。”
“跟他廢什麼話,切不完今日彆想吃飯。”
陸子卿站在門外悄摸探頭,隻看到武吉瘦小的背影,周圍放著好幾大筐草藥,那筐大的能裝下兩個他。
就算多年熟練的切藥工,趕著時間將這些草藥全部切完,手都得廢。
更彆說武吉這種不熟練的孩子,除了被內監拿來肆意撒氣外,沒彆的作用。
“我的速度比他們都快,你們沒看到啊。”
武吉似有哭腔,指向旁邊五個竹筐說。
“上晌我就切了這麼多,你們還說我速度慢,有你們這麼……”
“啪——”
“啊——”
管事內監抄起手中拂塵,朝武吉肩膀甩過去。
陸子卿彆開臉立在門外,想起這小子當初死活要跟他進太醫院的情景。
武吉雖然平時說話行事有點粗心孩子氣,但人很單純實在,屬於沒心眼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格。
還沒進京時就吵著要拜陸子卿為師,隻是他自認為資曆尚淺,還當不得彆人的師父,就沒答應。
心裡卻認下武吉,就像弟弟一樣的存在。
陸子卿連自己的事,對未來都是一片茫然,哪有多餘精力照看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