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舟楠看到碗裡夾過來的魚,嘴角揚了一下,看著蘇乘風說。
“隻是那麼一猜測。”
“照這麼猜測,那就隻剩吳王。”蘇乘風說“可不是聽說,吳王不愛摻和朝堂之事嘛。”
楊舟楠輕笑一下。
“不摻和朝堂,不代表他不能摻和,曆代蟄伏潛藏的皇子之爭不少。”
這話也不無道理,現有的三個皇子裡,陳昀才能不算最出眾,可是最會得聖心的一個。
比起他們,陳昀的表象行事,沒有朝堂上那些亂七八糟。
又時常對盛治帝噓寒問暖,故而,盛治帝對這個兒子頗為喜愛。
也隻有在陳昀這裡,他才能感受到一點父子間的溫暖,而非君臣國事。
或許,有些人和事,以退為進方屬王道。
蘇乘風點點頭,沒有說話,隻聽楊舟楠又說。
“話又說回來,郭州一直暗裡輔佐趙王,這麼多年必然知道不少秘密,他落網,也有理由來滅口,郭元麒在獄中也染上風寒,病的人事不省。”
“而且,他們兩人,就是趙王不動手,他外祖父萬豐年也會出手。”
蘇乘風垂眸一問“萬豐年是哪個衙門的?”
“都察院,左都禦史,是萬皇貴妃的爹,國子監祭酒萬程安也是他兒子,趙王的親舅舅。”楊舟楠說。
屋外大風呼呼響,從灶房的窗戶穿堂吹進屋,卷起中間門框上的幕簾翻飛。
楊舟楠下意識眯眼,側過臉去,蘇乘風去關了灶房窗戶,邊走過來邊問。
“那萬家和侯爺又有什麼過節?”
楊舟楠說“萬程安風流好色,利用職權之便,私下裡向想要進國子監的人索要美人,據說妓女還不要,專挑幼小的良家女子。”
“那些女子多是窮苦百姓家的女兒,有些還不滿十一歲,還是個孩子,也有被騙來的,許多女子就因為這樣墮入風塵,一輩子暗無天日,忍受不了的隻能去死。”
“直到柳安知縣的女兒被擄奸殺,這才東窗事發,各地百姓紛紛敢舉報,隻是,很多地方的舉報在縣衙就被掐斷,就連柳安知縣也是有冤無處申,便輾轉找到擎君。”
蘇乘風看著他,問“那這麼多女子失蹤,此前就一直沒人發現嗎?”
“他們也怕招來麻煩,知道此事涉及麵廣,所以,好多女子都是以做妾為由被騙來的,而且……”楊舟楠說。
“主要她們是自殺,這樣的案件多了,至於那些被殺的,又有誰會去過問呢?”
他夾了青菜又放下,歎一口氣。
“擎君有心想管,還鬨到皇上那裡,卻幾次都因為證據不足被壓下來。”
“萬豐年便借此報複,彈劾擎君還有刑部尚書章桐,秘密祭拜前任兵部尚書,陸橫,又加上擎君輔佐太子,這麼一來二去,越是複雜。”
以往在民間,也知道當官的欺壓百姓,無惡不作。
如今,親眼見到,又是這些當官的親口說出那些惡事。
蘇乘風覺得,比傳聞更齷齪不堪,甚至比山匪更可恨,
他們可以利用職權之便,冠冕堂皇的作惡,反而活的好好的。
那麼多幼女受害,而那個禽獸還身居高位,仍恣意享受。
若是放在民間,以蘇乘風那快意恩仇的江湖性子,很有可能又要為民除害一把。
管他是官是匪,先殺了再說,要是不幸落入官府手中,那就認栽。
來時一人,走時也一人,本來無牽無掛,也無所謂。
“真是禽獸不如的蛆蟲。”蘇乘風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又問“侯爺為什麼要偷偷祭拜兵部尚書?”
楊舟楠娓娓道來。
“陸橫與擎君的父親都是前朝元老,兩人還是同窗好友,他被人以通敵叛國罪告發,先帝念在其功勞,隻判了流放,陸尚書在路途中死了,國公爺曾經偷偷派人將屍體帶回來,手腳已經被人砍了。”
“那知不知道是……”
“啊……啊……”
蘇乘風正要問話,就聽到幾聲婉轉的叫聲。
“誰在叫?”
他放下碗筷走出去,楊舟楠跟在後頭。
蘇乘風站在屋簷下,眼睛掃向小院隔壁圍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