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的將軍府遠沒有京城的侯府大,隻是一個三進的院子,趙賢一家住在前院,杜安國父子兩原本住在主院,自從決定將杜若鵠接過來住,但將主院到了出來,他倆則搬到偏院去了。
西北氣候乾旱,更何況在安國父子倆都是武將,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弄園林假山的雅趣。進了前院便是議事廳和書房,門前有一個小型的演武場,杜安國父子兩在家時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在這操練。
往東轉彎,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向南大廳之後,一個月洞門,過了月洞門就是後院,後院分東西兩個跨園,東跨園為主院,兩個跨院間一個月洞門連接著。
杜若鴻一路把自家妹妹抱回了東跨院,院裡早有一個嬤嬤帶著一個小丫鬟等在那裡,見杜若鴻兄妹倆來了,兩人連忙跪下行禮。
“李嬤嬤是咱家老人了,我小時候就是嬤嬤照顧的,她是娘親的陪嫁,因在嫁在了西北,所以你沒見過。”杜若鴻將杜若鵠放下,給她介紹道。
“嬤嬤好。”杜若鵠上前扶起李嬤嬤,打量起來,既然是自己母親的陪嫁,那李嬤嬤應該有三十多歲了,但西北的風沙著實摧殘,李嬤嬤看起來年齡會更大一些,她膚色偏黑,皮膚粗糙,但那雙瑩瑩的眉眼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位頗有姿色的美人。
“小姐,老奴終於見到你了。”見著眼前這個和自家夫人有幾分相似的小姑娘,李嬤嬤頓時覺得一股酸楚從心裡湧起。
當年將軍和夫人成親後,倆人也是在京中恩恩愛愛的過了幾年,將軍身邊的一個校尉向夫人求娶了她,夫人便放了她的奴籍給了她一筆嫁妝。
直到少爺出生第二年,先鎮國侯去世,將軍襲爵繼任戍邊,李嬤嬤也跟著夫君回到了葉城老家,誰知道這一彆就是天人兩隔。原本夫人病重離世時自己想去京城照顧小姐,夫君也允了,可偏巧臨行前發現自己懷了身孕,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咱們這將軍府原本沒有女主子,所以也就沒有丫鬟。決定要把你接回來之後,父親便買了些丫鬟回來照顧你。李嬤嬤知道後也主動提出回來照顧你,考慮到外人的確也沒有李嬤嬤貼心,父親也便應允了。”
“是將軍不嫌棄我老眼昏花,還能再收留我。我也做不了什麼,但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小姐。”李嬤嬤認真的看著杜若鵠,仿若透過杜若鵠在看什麼彆的人。
“嬤嬤謙虛了,這院裡的下人全是嬤嬤教導的,嬤嬤辛苦了,”杜若鴻看向自家妹妹,憐惜的用手摸了摸她的頭繼續說道,“以後嬤嬤就在你身邊給你管著下人,你年紀還小,後宅之事父兄沒法教你,你多問問嬤嬤。”
“以後就拜托嬤嬤了。”杜若鵠微微躬身向李嬤嬤行了個禮,李嬤嬤連忙說不敢,
杜若鴻扶了扶杜若鵠牽過她的手,又指向另一邊跪著的丫環,“這個丫鬟是父親給你備下的,自小習武,儘管才十一歲,但身手已然不錯,原本父親打算再訓練她兩年再送進京保護你,但你現在來了,便直接讓人來你這了。”
聽了杜若鴻的話,杜若鵠轉身看向那個小丫鬟,她標杆般筆挺的跪在那裡,上身挺直。她長得並沒有多好看,小麥色的健康膚色,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如果忽略那雙銳利的眼睛,那眉眼竟然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倘若再過兩年,自己長開了些……杜若鵠突然明白了哥哥嘴裡的“備下”是什麼意思。恐怕這個女孩,就是父親給自己準備的替身了。
“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杜若鵠走到她身前在她麵前蹲下,就那樣仰著頭看她。
“請小姐賜名。”見杜若鵠蹲在自己麵前天真的望著自己,那小丫鬟愣了愣神仿佛被杜若鵠的笑晃了眼,但她馬上就反應過來,雙手抱拳對著杜若鵠彎下了身子,動作麻利毫不拖泥帶水。
“以後你就叫茜兒可好?‘茜,茅蒐也’,方莖有刺毛,秋天開花,可做紅色染料,熱烈靈動。”杜若鵠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很像的女孩,準確說她像極了前世的那個自己,那種常年於行伍中淬煉出來的銳氣,讓她覺得熟悉又親切。看見她,就仿佛看見前世那個自己。
“茜兒謝小姐賜名!”茜兒將頭伏在地上,這是她第一次有自己的名字。
從茜兒記事起她就跟著流民流浪,據說她父母是在流亡途中沒了的,流民裡有個伯伯心疼她就一直帶著她。
五歲那年他們好不容易走到葉城門口,結果遇到了兵敗撤退的蠻子,許是為了泄憤,他們一行人除了茜兒都被殺了,蠻子的長刀砍下來的時候那個伯伯把茜兒擋在自己身下。
後來是在城樓上看到這一切的將軍率小隊出城,趕走了蠻子救下了她,隻是將軍趕來的時候就隻剩她一個活人了。
茜兒被救了回來,她求將軍說自己想要學武,也不是為了報仇,也沒有什麼彆的想法,就是奔波太久了,不想再那麼無助的受人欺淩。
於是將軍讓手下的副將林濤帶著她,教她武功。林副將是個很嚴格的師傅,教她教的也很認真。
將軍跟她說自己有個小女兒,比她小三歲,將軍希望自己能保護她,必要的時候做她的替身,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茜兒又怎麼會不願意呢?自己這條命都是將軍救回來的。
“茜兒姐姐快起來吧,我身邊還有一位寧兒姐姐,以後就有你們兩個陪著我。”杜若鵠把茜兒扶起來,眉眼彎彎的笑著看著她。
望著眼前小姑娘天真可愛的模樣,一直冷淡的茜兒嘴角也不由的揚了揚,這個小姐還真可愛呢。
“走吧,小團兒,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杜若鴻的大手附在杜若鴻的頭頂,抓著她的頭頂的小揪揪把她轉到自己身邊。
“哥!”杜若鵠賭氣的看著這個沒正行的哥哥,嘴巴嘟的快能掛上水壺了。
“走走走。”杜若鴻沒理會她的氣惱,又蹲身把她抱起來,直接進了給她準備好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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