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色的夕陽照著大地,染紅雲層,遠處的山巒切割天空,花園裡不少病人在散步聊天。
江時白推著輪椅,漫步在小徑上,綠樹成蔭,遮擋住部分夕陽的光線。
走了一小段之後,張婉突然開口“時白,我時日無多了。”
江時白推輪椅的動作明顯頓住,薄唇微微抿起,半晌沙啞地安慰道“我會從國外請專家來為您會診,您不要思慮過重,羨羨希望您一直陪著她。”
“我自己的情況我心裡清楚,我很高興羨羨找到歸宿,愛一個的眼神裝不出來,我知道你喜歡羨羨。”
張婉活了五十幾年,也曾從青蔥歲月走來,嘗過愛情的酸甜苦辣,自然看得出江時白是真的喜歡她女兒。
江時白心尖一顫,波瀾不驚的眼眸泛起一層漣漪,喉嚨微微發緊,沒想到最隱秘的心思被人猜了出來。
很明顯嗎?
張婉沒在意他是否出聲,愛一個人的方式多樣,不一定要宣之於口。
“你知道我為什麼支開羨羨,單獨找你談話嗎?”
江時白重新推動輪椅,輪子摩擦地麵,發出細碎的聲音,伴隨著清涼的晚風,他低沉的聲音顯得濃厚。
“您是想把羨羨托付給我嗎?您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直至我生命儘頭。”
後半句承諾太沉重,一輩子三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張婉不知道江時白這句話有多少哄她的成分,亦或者是真心。
她從不懷疑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
作為母親,她操心的不僅是眼前,也是未來。
“我是想把她托付給你,等我走了,她就沒有娘家人了。”張婉聲音帶著傷感,望著遠處樹木的眼睛含著淚花。
自從三年前羨羨的爸爸意外墜樓身亡,她查出癌症,家裡的親戚斷絕和她們母女倆來往,人趨利避害,生怕找他們借錢。
她去世了,羨羨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無人為她撐腰,不論是事業,還是婚姻。
“我會做到的。”江時白聲音平穩,不疾不徐,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莫名讓人信服。
張婉收斂心中的情緒,繼續道“我其實最想囑咐你的並不是這一點,我相信羨羨能把她自己照顧得很好,我更想跟你說的是將來某一天,你們要是不再相愛,想要離婚,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她,好聚好散。”
“這點算是我作為一位母親求你,希望你能做到。”
每個字她都在顫抖,聲線不穩,骨瘦嶙峋的手掌都跟著抖。
一輩子太長,誰也無法保證婚姻出現變故,她不求江時白和羨羨一輩子捆綁,隻求如果感情破裂時,羨羨能隨時離開,無所顧忌。
半晌,江時白堅定的聲音傳來,隻有一個字,“好。”
他能保證一輩子和許羨白頭到老,但作為一位母親的確更加需要準確的承諾,虛無縹緲的許諾她不會信。
張婉聞言一笑了之,沒有多說。
兩人之後又談了一些許羨的事,比如小時候、愛好、喜好等,在外麵呆了不少時間。
等回到病房後,許羨和萬姨已經煲好湯在病房等著兩人,他們還沒吃晚餐,張婉就趕著兩人離開。
車內,許羨暗戳戳瞥了好幾眼江時白,最終敵不過心裡的好奇,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和我媽媽談什麼了?”
江時白眼底閃過一抹了然,他就知道她忍不住,輕笑一聲,“想知道?”
“嗯。”許羨感覺他沒憋好屁。
果不其然,江時白磁沉的聲音傳來,裡麵夾雜著一絲期待,“江太太難道不知道求人要給好處嗎?空手套白狼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