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時許,萬籟俱寂之際,一陣尖銳而刺耳的鬨鈴驟然響起。
猶如一把鏽跡斑斑、散發著腐朽氣息的鋒利匕首,無情地刺破寂靜的氛圍,直直插入李凡那混沌不堪的腦海之中。
此刻的他,頭痛欲裂,仿佛有千斤重擔沉甸甸地壓在頭頂,令其難以承受;
雙眼更是沉重無比,好似被堅固無比的鐵鎖緊緊鎖住一般,哪怕用儘全身力氣也無法抬起分毫。
伴隨著“啪”的一聲脆響,李凡的手臂如同條件反射般迅速朝著枕邊揮舞而去,準確無誤地按下了那個惱人的鬨鐘按鈕。
隨後,失去支撐的手機宛如一隻疲憊至極的飛鳥,無力地墜落回原來的位置。
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似乎在宣告著這場每日必行的“戰鬥”已落下帷幕。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這種短暫的安寧並未給他帶來絲毫愉悅之感。
反而使得整個房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沉寂之中,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李凡艱難地翻動身體,將自己緊緊包裹在溫暖的被窩裡,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他緊閉雙眸,試圖用睡眠來逃避現實的紛擾,但內心深處卻始終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焦慮和不安……
他蜷縮在床上,感受著溫暖被窩的安全感,但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老板的臉。
那個早上八點整,就能像幽靈般站在你工位後盯著你打卡的人。
他甚至能預見到那張臉上的每一個細節。
皺起的眉頭、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有那句早就刻進腦海深處的經典台詞。
“李凡,遲到兩次了,再來一次年終獎可就沒了!”
“年終獎?”他腦中回蕩起老板的聲音,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語氣中滿是嘲諷和自嘲,“年終獎我能見到就不錯了。”
自從進了這家公司,他每年都懷揣著對年終獎的期待,但每次到了年底,卻總是失望而歸。
公司永遠有無數的理由和借口,要麼是市場不景氣,要麼是項目拖延,再不濟就是某個大客戶的訂單被砍掉了。
李凡習慣了這種“調教式”的管理,明知道年終獎隻是鏡中花水中月,但還是會傻乎乎地期待,哪怕希望再渺茫。
終於,他在糾結中掙紮著起了床。
頭發亂糟糟的,像一叢枯草堆在頭上。
他對著鏡子簡單地梳理了幾下,胡亂洗了臉,匆匆刷牙,眼睛裡還滿是沒睡醒的疲憊。
洗漱完,套上那件已經穿了好幾次的襯衫,係上領帶,草草抓起公文包,像往常一樣趕著時間出門。
他住在城市的邊緣,房租便宜,但距離公司卻遠得讓他絕望。
每天清晨,他都要乘上那條被稱為“地獄線”的地鐵通勤,像沙丁魚罐頭裡的魚一樣被擠在其中。
尤其是在早高峰時間,地鐵站的入口處就像一座即將爆炸的火山,排隊的人群幾乎擠滿了整座站台。
李凡站在隊伍中,聽著四周各種不同方言的交談,甚至還能感受到身旁幾個加班熬夜的年輕人肩上散發出的咖啡和煙草味道。
他勉強隨著人流擠進地鐵車廂,身體幾乎都被壓扁了,手裡的公文包也被擠得變了形。
他找了個位置勉強站穩,頭靠在車廂壁上,閉上眼睛打算眯一會兒。
這是他一天中為數不多的可以放鬆的時間之一。
他周圍的人大多和他一樣,低頭看著手機,或機械地刷著新聞,或是看著那些無聊的短視頻。
他不由得輕歎了一聲,這就是他們現代人的生活。
每天被困在地鐵、公司、手機和電腦之間,仿佛在無限循環的枷鎖中掙紮。
李凡打開了手機,開始習慣性地刷著各種社交平台。
他手指滑過屏幕,快速地瀏覽著微博上的熱門話題。
抖音裡的短視頻,某個明星又離婚了,某個網紅又出了醜聞,某家公司宣布裁員,某地區房價又上漲了……
他瀏覽著這些八卦和新聞,內心卻毫無波瀾。
對他來說,這些信息與他毫不相關,但不刷又覺得自己被時代拋在了後麵。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呆滯,像個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