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厚禮和陳桂蘭都是在梧桐村長大的。
但年少時他們並不熟悉,甚至都沒見幾次麵。
年輕的時候,陳桂蘭是出了名的能乾,裡裡外外一把好手,那時還是生產隊,是徐玉香看上了陳桂蘭,說娶了她就等於娶了個大勞力。
蘇厚禮在村裡的年輕人當中相貌是數一數二的,人也機靈些,曾經被生產隊派出去學習了一段時間,還在村裡當了一年的老師,那個時候,他的確需要一個能乾的媳婦。
他對她談不上喜歡,就是覺得合適。
而她對他,更多的是崇拜,每天都有好多學生追在他後麵喊老師,她與有榮焉。
在徐玉香的撮合下,兩人就這麼順理成章地結婚,生女。
剛結婚那兩年,兩人也過了一段蜜裡調油的日子,他每天回來吃她做的飯,換上乾乾淨淨的衣裳去上課,雖然在農村,他因為工作關係,很少下地乾活,徐玉香預測得完全準確,因為她能乾,家裡地裡幾乎用不著他。
也是因為能乾,她懷二胎的時候依然在地裡乾活,不小心小產。
從那以後,肚子就再沒動靜了。
沒幾年,轟轟烈烈的生產隊就解散了,每家每戶開始單乾,學校也隨之搬到了鄰村,合並成了一個學校,那個時候老師工資普遍低,他又是民辦老師,每月才五十塊錢,他每天還得往鄰村跑,蘇厚禮就從學校回來了,他做不慣地裡的活,就去了城裡打工。
再後來,他就不經常回來了。
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他跟她上次過夫妻生活是什麼時候了。
自從有了高美鳳,他就不想碰她了。
仿佛碰了她,就等於他放棄了他內心的夢想,他明知道不是這樣的,但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炕上,兩人輾轉反側,都沒睡。
卻一句話也沒有。
陳桂蘭越不吱聲,蘇厚禮就越覺得煎熬,他寧願陳桂蘭現在就把話挑明,大不了兩人大吵一架,然後他就有借口不回家,過些日子他升職的事一旦落定,他就以夫妻感情不和的理由離婚,她這樣算什麼?
若是陳桂蘭知道他的事,隱忍不發,那麼這個女人也太有城府了,他會覺得她很可怕。
若是她不知情,那麼她也太蠢了。
果然不喜歡一個人,連呼吸都是錯的。
蘇厚禮被自己的想法氣到了,而且越想越生氣,他索性抱起枕頭去了原先徐玉香住的那間,倒頭就睡,他跟這個女人真是沒有半點默契,就連離婚也找不到緣由。
陳桂蘭扯過被子,蒙住頭。
不讓自己哭出聲。
第二天,蘇厚禮早早起來,連招呼都沒跟陳桂蘭打,打算去隔壁找徐玉香吃飯。
一出家門,他這就發現,院子裡多了一輛嶄新的平把自行車。
這種新式的平把自行車的售價在三百塊左右,高美鳳眼饞好久了,他答應過她,等過些日子給她買。
如今,這輛自行車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他家院子裡,讓他驚訝。
“這是誰的自行車?”蘇厚禮問陳桂蘭。
昨天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沒看見。
陳桂蘭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