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話說的左了,何謂浪費?”
秦振寧抬頭,語氣輕飄飄的好像就是普通的在母子閒談。
“弱冠之年是我,不惑之年亦是我。當年縱情山水是我,往後仕途風流又如何不能是我?”
“兒啊…”
秦老夫人歎了口氣。
“你已經快四十歲了。”
“那又如何?隻要我想,我就能。”
最後這三個字語氣篤定,好像當初那個年少高中禦街打馬的秦家玉樹,他又回來了。
“母親,你不願我入仕。到底是擔憂兒子荒唐半生,恐能力不足以再入官場搏殺。還是擔憂,我擋了你長孫的路?”
“老三!”
“兒子在。”
秦老夫人的眼睫顫動的厲害。
“老身,乃是你生身之母。”
“兒知道。”
秦振寧突然就笑了一下,英俊的男子即使步入中年,依舊好看的很。
“可您也知道,我也為人父母了。”
他笑得很快活,眼裡的光像是在歲月晨昏中穿梭了許多年的靈魂,終於又注入了麻木的肉身。讓他能不再那麼疼,不再找不到該怎麼說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我偷偷去看過了,她長的很好看。比我好看,像她娘。”
秦老夫人沉默不語,安靜的聽著三兒子低聲訴說著他的快樂,隻是手中轉動的念珠一刻也不曾停下來過。
“孩子是花朝節出生的,漂亮,聰明,文武雙全的。她爹娘待她如掌上明珠一般疼愛,爺爺奶奶對她也很好,弟弟妹妹又乖巧聽話。日子過得好著呢!
唯一不大好的就是被賜婚給了四皇子,我聽說那個李呈修不是個多靠譜的。聰不聰明都是其次,關鍵是他占的位置太不好了。如今,皇帝那後宮理不清主次,皇後和皇貴妃這兩邊日後必有一爭。
我得進官場去,我得幫襯著她一些。要不然日後下去見了她娘,就不好開口了。”
“她不能認回來。”
看了看三子已然染上風霜的鬢角,秦老夫人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無情。
“你當初並不曾真的迎娶了許家女,不論你們那時是有多麼的情投意合,也遮掩不過去。”
老夫人不想用無媒苟合這四個字,來玷汙兒子堅守了半生的愛情。
畢竟當初那個聰明伶俐的許家嫡長女,是她幫著過了目點了頭的。若不是遭了那昏君的毒手,秦許兩家本就是父母之命,天作之合。
可偏偏,唉。
“沒說要認的,我沒那個臉。”
秦振寧依舊在笑,笑的讓秦老夫人心疼。
“她是江家的嫡長女,是令國公府原配嫡出。哪能跟我這不光彩的人扯上關係,傳出去不得丟了孩子的臉?我才不去認她。”
“你心裡有數就好。”
“我心裡當然有數,但是母親,”
他嘴角的笑容冷了下來。
“若是再有誰動不該動的心思,我就不一定能繼續有數了。”
老夫人手中的念珠,停了下來。
屋子裡隻有一個低低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