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庭雲皺了皺眉頭,說實在話剛開始被江晚這丫頭連騙帶威脅的弄到江家來,他真是生氣的很。
主要是氣家裡老爺子糊塗,莫名其妙的竟然跟令國公府扯上了交情,要不然他爹怎麼說也是太醫令,何至於自己這個嫡親次子,被人弄出來坐鎮婦人生產之事?
也就是江家丫頭腦子活,琢磨出了口罩酒精這一堆稀罕物,又提出了刀劍傷需要消毒能有效防止發熱潰膿這一說法,給他打開了新的知識領域。
所以這段時間才能心甘情願的蹲在老江家研究東西,要不然好歹也是頗有名聲的杏林好手,自己好好的禦醫世家傳人,能跑彆人家裡頭當個府醫?
但是本來手拿把掐的一件小事,怎麼眼瞅著要出紕漏了呢?萬一令國公夫人真的在自己手裡出了岔子,那他老孫家禦醫世家的招牌不是得被砸了?
“江大姑娘,借一步說話。”
江晚心頭一跳又迅速冷靜了下來,安撫的拍了拍妹妹的手。
“老二你在這兒看著,有什麼事兒就大聲叫我!”
“姐…”
“彆怕,我馬上就回來!”
推開妹妹的小手,她腳步急促的跟著孫大夫走進了東廂房裡的餐桌旁。看見對方端起桌上的那碗甜湯,立刻警覺的詢問。
“可是這湯有問題?”
“嗯。”
孫庭雲舀了一勺仔細聞了又聞,然後淺嘗了一口,才能確定下來。
“這蓮子紅棗羹是紅花湯做底,裡麵好像又加了蕩胞丸。也就是幸虧令國公夫人警覺,察覺到不對沒有多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對古代的藥名不大熟悉,但是撐起了網文打胎界半壁江山的紅花,這麼個赫赫有名的小東西,江晚是聽過不少回的。
“我娘可有危險?”
“我剛過來的時候已經替令堂診過一次脈象,好在這湯羹她所食不多,但是危險也一定會有的。此番生產無異於強行催生,對母體的傷害會不可逆轉。再則,”
孫庭雲放下湯碗,歎了口氣。
“須知世上陰陽道理,無不講究個瓜熟蒂落。民間有老話,七活八不活。令弟在母體中沒待夠日子,這回便被強行拽了出來。嬰孩指定虛弱更甚者或許會夭折,還望江大姑娘心裡有數才好。”
江晚身形晃了晃又迅速站穩,衝著大夫恭敬作禮。
“有勞孫大夫費心,您儘管放手來治,不論是何結果,我江家絕不事後追究於您。還請孫世叔儘全力,護我母親幼弟周全。”
“醫者父母心,我自然會儘力而為。但是江大姑娘,你母親這情形最多能再耽擱上一個時辰,如果還不能順利生產,恐怕就得上催產的湯藥了。到時候也許會有最不好的一種情況,若是需要抉擇時,該如何?”
江晚狠狠的攥了攥拳頭,指甲扣進掌心的刺痛,能迅速讓她穩定心神做出決斷。
“若是到了最後關頭,保大!”
看著江家嫡長女這冷靜有擔當的模樣,再想想自家那幾個柔柔弱弱的閨女們,孫庭雲心裡再一次羨慕起令國公那個大老粗。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了,老江家祖墳上冒青煙,養的女郎比旁人家頂門立戶的嫡長子都一點不差。
“知道了,我這便去開佛手散來備著。”
他抬腿便走,行至房門處到底是沒忍住,站在門口沒有回頭,隻是壓低聲音狀似自言自語一般的嘀咕了兩句。
“紅花雖金貴但不難找,這蕩胞丸現在倒是挺難尋的。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東西了。”
“多謝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