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與褚食樂亭中閒敘之際,王府正廳內,沈萬軍也在跟楚啟單聊。
招呼下人置好圓桌,沈萬軍落於主位,並叫楚啟上前,坐在其左,二人相距極近,用沈萬軍的話講,那便是叔侄二人許久不見,該當好生親近一番。
麵對沈萬軍目不轉睛的微笑打量,楚啟不免有種底褲都被看穿的不安感。
他表麵貌似還算鎮靜,實則內心早就在雷擊鼓皮,嗡鳴作響。
到底是屠儘上百萬敵國廟堂與大炎江湖中人的天字號劊子手,縱使明知道對方絕不會傷害自己,也知道自己今日登門不算招惹到對方,楚啟也還是難免心底發怵,有種莫名的緊張感。
“楚啟啊……”
氣氛安靜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楚啟額頭已經隱隱見汗。
所幸沈萬軍開了口,不然楚啟就真有點堅持不住這份強裝出來的鎮靜了。
“晉王請講。”
沈萬軍後背往椅子上一靠,雙手習慣性的交叉攏入袖中。
“方才你說為我兒沈涼準備了另外一種形式的及冠賀禮,這話是什麼意思?”
相比沈萬軍,楚啟年紀雖輕,閱曆雖淺,卻也不至於連這點“明知故問”的門道都瞧不出來。
倘若你沈萬軍不知此言何意,那乾嘛剛才在關鍵節點上,故意將你兒支走?
心底暗罵一聲老狐狸,表麵上他卻是配合沈萬軍演戲道
“楚啟尚且年幼時,便常聽皇祖父說些早年與晉王大人共戰沙場時的威風事,皇祖父曾十分嚴肅的告知我們這些皇孫,對待晉王您,一定要視若生父,因為沒有晉王,就沒有今天風光鼎盛的大炎楚家。”
“此外,我們也沒少聽皇祖父是如何慧眼識珠,善用晉王,並依靠晉王為我大炎開疆擴土的熱血故事,楚啟拙見,皇祖父對晉王說過的最高的一句評價便是——”
“生子當如沈萬軍。”
“為了這句話,父皇可是沒少在皇祖父麵前吃您的醋,不過這就叫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當家之後,父皇才明白,為何在皇祖父心裡,他總是不如晉王您。”
聽到這,沈萬軍笑著擺擺手,謙虛道
“你父皇也是個人物,又承天下真龍氣運,我與他,不過是各有千秋罷了,也犯不著將他貶的大不如我。”
“至於先帝,與其說他老人家慧眼識珠,還不如說我沈萬軍踩了狗屎運,碰上了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的伯樂,此乃我之幸甚,亦是沈家幸甚。”
麵對沈萬軍的謙虛,楚啟選擇一笑置之,繼續說道
“皇祖父駕崩前,我們一家都在床頭守著,當時除了楚家人之外,皇祖父唯一提到的外姓臣子就是晉王大人您。”
“他說。”
“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好意思張口認您作義子,而且若是認了您這位義子,當初選定父皇為新帝之前,他也就不必那麼糾結頭疼了。”
聞言,沈萬軍沒有感激涕零、受寵若驚,而是直言不諱道
“就算先皇跟我張了這個口,我也沒辦法答應。”
“畢竟我們沈家傳到我這一代,就一個獨子,若我隨了楚姓,怕是我那個脾氣暴躁的老子,得從閻王殿裡殺出來抽爛我的屁股。”
楚啟問。
“晉王怎知皇祖父認您作義子後,就非得改姓?據我所知,晉王您有義子義女四人,分管沈家軍青龍營、白虎營、朱雀營、玄武營總計二十萬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不也沒有隨沈姓麼?”
沈萬軍哈哈一笑,不答反問。
“楚啟,以你對你皇祖父的了解,你覺得他想認我作義子,當真是感情成分居多嗎?”
楚啟雙唇抿住,就此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