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陶箜無法麵對的人,除了她自己,除了相公藍玉川,其實最無法麵對的,還是女兒藍柔。
畢竟就算她已經因為從藍璟身上得到的歡愉與愛護,將她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倫理道德全部傾喪,她也終究避免不了想要永遠在女兒心中樹立一個好“母親”形象的執念。
一旦此時藍璟將他們二人之間那點事捅破,那陶箜真的難以想象,在女兒心裡,自己會變成一個多麼令人惡心作嘔的蕩婦!
母親?
到時候,這兩個字,這個稱呼,恐怕會徹底淪為藍柔一生的心理陰影吧……
更遑論,這麼多年來,藍玉川能看出藍柔那點情竇初開的小心思,陶箜又何嘗看不出?
她偷情的對象……是女兒的心上人。
雙重打擊之下,她甚至都怕藍柔一時接受不了現實而瘋掉!
作為局外人的丁昱,乃至遠處的沈涼,都以看熱鬨的心態,默默觀察著局麵發展。
丁昱不著急,多半天的時間都等了,還在乎這點時間麼?至於這種湊熱鬨的心態,也並非丁昱沒把藍玉川當“朋友”看,主要還是紮根在大炎百姓靈魂深處的劣根性,使得他特彆想知道接下來這一家人會上演一出怎樣有趣的戲碼。
沈涼就更不著急了。
他巴不得時間拖得越久越好,雖然他做好了今夜此行的全部計劃,但一切的計劃,前提都建立在“賭”這個字眼上。
是賭,就總有或多或少的概率輸。
而輸,就意味著他和司小空,都活不過這個年!
所以沈涼的備選方案,就是希望老錢能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達給晉王府麾下將士亦或鷹犬,如此一來,援軍趕到,他這場賭局,便算是有了勝果。
並且沈涼相信,老錢根本不需要跑回晉州,就能叫來援兵。
畢竟整個晉州都是晉王府的天下,涿城之變,到底是個例,隻要老錢能在鄰近城池表明身份,並讓能用之人相信他的身份,那說不準再過幾個時辰,援兵就能趕到了。
等唄。
看誰禁不起耗。
“小空,彆那麼緊張了,看樣子咱們得先看出好戲,才能繼續跟藍玉川掰命。”
沈涼思緒清晰,招呼司小空坐下。
被氣傷的陳倉,由於長時間埋在土裡,胸口逐漸發悶,喘氣困難,他也很想提醒一下師尊,先把他救下再談其它。
可通過方才藍玉川的表現,陳倉終於明白,自己眼裡、心裡的師尊,可能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師尊。
否則八百多個師弟性命,就不會那麼草草的結束在了沈涼箭下。
既是呼喊無用,還不如老實忍耐。
忍,興許最後還能活。
不忍,說不定藍玉川一時情緒起伏,直接就告訴沈涼“你隨便殺我不在乎”了。
於是戲台上的主角,就這麼演變成了藍玉川“一家四口”。
就連被丁昱帶來的北大人等眾,也毫無催促之意,像是夜裡的幽靈,融入黑夜,詭譎無聲。
……
藍柔再怎麼想象力有限,也不難通過陶箜和藍璟的言行舉止,判斷出她所不理解的問題裡麵,藏著見不得光的貓膩。
她是個聰明人,從小就是。
她明知自己接下來如果追問下去,得到的答案很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傷害。
但出於本能,她還是迫不及待的衝陶箜問道
“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