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核心教區，同時也是全大陸白銀律法的中樞——神聖白銀帝國。
近一年以來這個教會諸國中最強盛的帝國飽經戰火摧殘，早就沒有了以往的繁華。
如果切換飛行馭獸的視角，從高空望下去隻能看到滿目瘡痍，一片民生凋敝，甚至是十分新鮮的屍山血海。
像藝術之都翡冷翠那樣自身實力強勁，有資格讓宗教戰爭雙方忌憚，沒有經曆戰火的城邦已經不算太多。
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邦國、自治城市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尤其是第一批被卷入宗教戰爭的邦國最倒黴。
經過前後近一年時間的大戰，還有當初【永夜女王】瑪格麗特的帶兵亂入。
到目前為止，大約被消滅了2540的人口。
核心中的核心，維滕貝格四分之三人口陣亡，波美拉尼亞百分之六十五的人口陣亡，西裡西亞四分之一的人口陣亡
這還隻是主要戰區統計出來的數字，一些犄角旮旯的小城滿城死絕變成鬼城的也不是沒有。
要知道帝國總人口也隻有三千萬人而已。
宗教戰爭的矛盾難以調和，死了這麼多人也沒有解開，甚至還隻是一個開始，要是沒有造物主級彆的力量乾涉，再打個二三十年也很正常。
加上卡斯蒂利亞王國的兩位女王決出勝負，王位塵埃落定，這個正教鐵杆應該很快就會加入進來。
其他新教國家也絕對不會坐視帝國內的新教諸侯落敗。
那個時候，位格幾乎堪比兩重王冠，碾壓正常王號的【聖人】們也一定會帶著【朗基努斯之槍】、【荊棘王冠】、【聖杯】、【真十字架】、【黃金約櫃】等等零級聖遺物親自下場。
最終演變成白銀大陸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也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一定要分出大小王和世界的新“船長”才會結束。
與此同時，整個大陸從東到西的亂戰、紛爭，早已從各種意義上撕裂了人類社會，宗教思潮，民族主義紛紛抬頭。
要不是有拜倫這位“彌賽亞”橫空出世，現在大概率被殖民者攻破的灣民五國，恐怕比他們過得還要慘。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外敵在側，理應優先放下成見，建立統一戰線合力對敵。
但如果人類都那麼理性天下早就太平了，也不會出現什麼“攘外必先安內”反而被外敵趁機做大的情況。
對一個延續足夠長的文明來說，曆史從來沒有新鮮事。
不過，帝國皇帝和正、新兩家教會的聖人們既然執行了這種戰略，就要承擔這種戰略帶來的後果。
尤其是正教乾回了黑暗千年時代的老本行，以血腥鎮壓的模式打這場“平叛”戰爭。
而每一個人類都是律法節點，許多城邦都被殺成了一片白地後，連律法網絡都開始時斷時續。
【白銀律法】衰弱到了白銀紀元以來的最低穀，到處都是沒有信號的破洞。
鎮壓邪靈、怪誕的效果也約等於無。
一旦到了晚上，已經絕跡幾百年的邪靈、怪誕層出不窮。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就連鼠疫也又一次開始蔓延。
人們結伴走在路上，旁邊的人突然之間就會倒下，再也沒有起來。
親人死去也不敢哭泣，因為夜幕下到處都是綠色鬼火和陰影，偶爾聽到烏鴉和狗的叫聲，讓人懷疑來到了鬼域。
時間一長甚至分不清是人還是邪靈，一座座城市都滿是死亡和絕望的氣氛。
信徒腳步抵達的地方就是神明的神域，既然出現了係統性缺失，就隻能動員神職者用人力去填補。
救火隊員帶著各種聖遺物、奇物遊走在帝國全境，最大限度彌補損失。
“聖心充滿造物主無限的仁慈，普愛眾人，除人之罪，愈人之疾。祈求主的憐憫，治愈安慰病患及他們的家屬”
雙方對峙的某座前線城市中，一隊由神職者、墓園序列超凡者組成的【守夜人】隊伍，手中搖著鈴鐺在陰慘慘的霧氣裡徐徐前行。
隊伍中間由四位裁判騎士抬著一副棺材，裡麵躺著一具寶光熠熠的人類骨架。
這並不是形容詞，那一具玉質化的骨架全身上下都被各種金銀珠寶覆蓋。
璀璨耀眼的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珍珠、黃金等幾乎鑲嵌在了骨架的每一個地方，全身寶氣珠光、富麗堂皇。
隨著神職者們念誦禱言，一圈圈聖光從那具骨架上蕩漾開來，好像早上初升的陽光一樣，將所過之處的邪異氣息迅速清除一空。
那些不入流的新生邪靈甚至根本不需要這些神職者出手，就悄無聲息地消融在聖光裡，像無人問津的雜草一樣死去。
正教、新教各大教堂、修會神職者們拿出來的眾多寶物中，差不多有半數都是類似的寶石屍骸。
它們都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千多年以來那些聖人、聖徒們留下的遺骸，算是一種另類的“真·聖遺物”。
生前被虔誠的信仰和聖光洗練，死去之後由同教派的神職者們用寶石妝點，年頭夠久的大教堂基本上都供奉著類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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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支新教派出來的隊伍手裡，便是千年之前某一代的十二【聖人】之一克萊門斯。
如果聖拜倫先生沒能走上禁忌之路，等到老死或者戰死之後，大概率也能得到同樣的待遇。
當然，拜倫並不覺得可惜就是了。
【守夜人】隊伍一路走到城市邊緣，為首的一位四階主教停下腳步。
因為前麵就是正教的占領區。
雖說雙方有協議，不能傷害醫務人員和守夜人，但他們自己卻也不會沒事找事，自己跑到對方的地盤冒險。
“回去吧。”
主教剛剛下令，還沒等隊伍調頭，對麵的霧氣裡就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有異端搶奪聖物，快發信號求援！”
他們立刻反應過來，對麵正教安排的【守夜人】一定是遭遇了不明勢力的襲擊。
紛紛看向領頭的主教。
按理說遇到這種對外的狀況他們應該出手幫忙，但是兩家現在是敵對狀態。
萬一正教的大部隊趕到後問一句“不是你們在搞鬼為什麼要幫忙？”
一句神邏輯，他們這些人就要麻了。
還沒等新教守夜人下定決心要不要過去，對麵的慘叫聲已經連成了一片，中間還夾雜著一個瘋瘋癲癲的大笑聲。
顯然襲擊者貌似隻有一個，但是實力卻遠超守夜人隊伍，聽動靜分明就是一麵倒的屠殺。
隨即，一個帶著鏗鏘音色的女聲怒喝在夜色中炸響
“你來攻擊我，是靠著刀槍和銅戟；我來攻擊你，是靠著萬軍之主的神名。
約書亞沒有收回手裡所伸出來的短槍，直到把艾城的一切居民儘行殺滅！”
一道鐵血聖光轟然爆發，刺穿夜空中慘淡的霧氣。
在半空化作一道鐵鏽色的巨大十字架，大風刮起，遠處的霧氣都被猛然吹散。
讓他們看清一位英氣勃勃的修女，與手中的銃劍一起猝然化作一顆赤紅的流星衝向伏擊他們的強敵。
身後暴亂的氣流延伸出兩條長長的風暴羽翼，讓她的速度快到幾乎突破音障。
隊伍中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
“那是正教分支‘神聖武裝力量大教堂’的【槍炮修女】，四階英雄主教安德莉婭！
她竟然還學了《天國福音》，不知道皈依了哪一位天使？
現在用‘聖降’發出堪比覺醒自我之神的最強一擊，應該能解決敵人吧？”
但是下一刻，赤色流星衝鋒的腳步便戛然而止，一聲巨響過後，【槍炮修女】竟然倒射而回，像一發炮彈一樣狠狠撞在某座本就破敗的建築上。
被狂風吹散的慘淡霧氣重新合攏，他們卻連敵人到底是誰都沒有看清。
“那是傳奇！”
不知道是誰突然低聲呢喃一句。
所有人都不由身體微顫，有的在胸前畫十字，有的畫三角。
然後，緩緩後退。
一步，兩步，不需要命令調頭就跑。
連棺材裡那位【聖人】克萊門斯閣下因為太過顛簸，磕掉了一枚鑲嵌寶石的門牙都沒有發現。
近一年時間連番宗教戰爭打下來，真正的【守夜人】損失慘重。
後來抽調的這些人手素質嚴重不足，已經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達到守夜人的標準。
組織箴言
“我們立誓守護此世，與‘深海’對抗！”
“我們隱藏於黑暗之中，與權勢無緣！”
“我們是持劍之人，也終有一日，會死於劍下！”
組織本身就背負著來自源質之海的強大詛咒“沒有善終之人。”也就是說沒有任何一個能活到老死。
連核心部門都廢弛到這個地步，也難怪舊神教會和各種躲在暗地裡的陰謀家，一輪輪跳出來挑戰他們的權威。
顯然這一次也不例外。
噗通！
【槍炮修女】安德莉婭被擊飛到建築外牆上，又反彈回來撲倒在地，想要重新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從胸口以下已經完全喪失了知覺。
這意味著她的脊柱大概率已經斷了。
修女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再看旁邊自己帶領的神職者已經全都倒在了地上，再沒有一個活人。
斷頭、斷肢、四分五裂全都死的慘不忍睹。
噠噠噠
霧氣深處一個腳步聲響起，安德莉婭努力仰起頭怒視著來人，或者說看起來像人的東西。就看到一個身著綠綠的矮小小醜，腳下像踩著彈簧一樣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一張哈哈大笑的臉比木頭麵具還要僵硬。
讓安德莉婭看上一眼就感覺心底一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