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半酣,何漫漫嘗試著把腦袋靠在沈譽君肩上,起初害怕落空還收著力氣,發覺那個肩膀踏實可靠,一點點放下心來,靠在他肩上安安穩穩的睡去。
仿佛是無根的浮萍找到依托,又似不係之舟終於靠岸。
怕驚擾她的清夢,沈譽君連手指也不敢動,連心跳都刻意放緩了節奏。
光影璀璨流動,他緩慢地側臉垂眸,她恬淡靠在他肩窩,何漫漫膚若凝脂,麵頰泛起一層淺粉色,眉眼如黛,唇瓣飽滿紅潤。
長發掩住她大半張臉,隻露出柔和的側臉輪廓,一頭烏發散發出綢緞般的光澤。
沈譽君的呼吸不自覺地淺了幾分,在煙熏酒蒸的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天然清香縈繞蔓延,調皮地鑽入鼻息。那味道宛如一泓山澗中的清泠溪流,細碎陽光落在簇簇浪花上,清澈乾淨,溫暖人心。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夢中的模樣,溫婉恬靜,沈譽君的心突然亂了節拍。
那一瞬好像有什麼在胸腔中溶化,暖洋洋的,連同指尖,都有一股暖流徐徐湧動。
何漫漫腦袋歪久了,脖子有點僵硬,嘗試著往另一邊歪,整個人差點兒倒在徐行身上,沈譽君急忙伸出左手護住她的腦袋。
溫熱乾燥的手掌觸在麵頰上,陌生感令何漫漫驟然驚醒,睜著尚有幾分迷離的眼睛。
她眼波清澈,顧盼生輝,呆呆地看向沈譽君,大腦中空白了一瞬,疑心是喝斷片眼睛花了,飛快地眨眨眼。
沈譽君沒有料到她這麼快就醒來,手掌還捧著她的臉頰,一時不知該把手放在何處。
兩人同時處於懵圈狀態,一動不動。
徐行夢囈道“酒呢?我們再喝點”
何漫漫意識回籠,躲開他乾燥溫暖的掌心,雙手撐在沙發上借力坐直身體,口乾舌燥的厲害。
不知何時,沈譽君耳垂也染上淺粉,他緩緩收回手,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醒了?喝多了難受嗎?”
每次都在同一個人麵前失態,何漫漫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又不能表露出來。
她伸手將頭發彆到耳後,露出矜持的笑容“好多了,不好意思,沒有打擾你的雅興吧?”
桌麵上放有服務生送來的解酒茶,沈譽君麵色柔和,伸手做出請的手勢“不會,你喝點解酒茶。”說著站起身給何漫漫倒了一杯熱水,又體貼地說道“多喝點水,這樣酒醒得比較快。”
他們已經見過好幾次,算半個熟人,何漫漫稍稍放下戒心,略頷首致意,雙手接過沈譽君遞來的熱水,客套地道謝。
捧在手心的水杯,微微發燙,溫度略高於她的體溫。
她輕輕晃動玻璃杯,霧氣淺淺氤氳,透明的熱水折射出頂燈的一簇簇光束,似有一抹雨後彩虹破開淺白霧氣,盛放於掌中。
何漫漫口渴難忍,緩慢地喝下熱水,如久旱逢甘霖,滋潤著五臟六腑龜裂的土地。
徐行和李瀟酒量比何漫漫好,他們喝得也比何漫漫多,睡得人事不省,何漫漫尷尬得腳趾不停摳地板,想走又走不了,她一個人扛不動兩個人,隻能耐心等他們酒醒。
陸青山坐在斜對麵的沙發上,將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他隨意看了一眼何漫漫,貌似並不覺得何漫漫長相驚豔,更多的是在觀察好友的言行舉止。
何漫漫喝完一杯水後,方才注意到包廂裡還有一個人,明擺著是他們三人誤闖到彆人的包廂了。
她放下水杯起身,一臉歉意地說“實在抱歉,我們喝多了,今天你們的消費我買單,算作賠罪。”
陸青山搖頭微笑,頗有風度地說“不用這麼客氣,大家都是朋友,我叫陸青山,你可能不知道,徐行是我好友徐立的弟弟。”
桌上開有麥卡倫30年雪莉桶,男人衣著考究,並且知道徐行的家世,何漫漫相信了幾分。
又不敢完全相信,豪門之間保不齊有什麼恩怨。
何漫漫也大方的做起自我介紹,回之以微笑說“你好,我叫何漫漫。”
陸青山起身與她握手,並說何小姐不必拘謹,坐下好好休息。
原本打算坐下來等好友睡醒,何漫漫無意間看見牆上的油畫,呆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欣賞起大師畫作。
皎皎明月掛在枯樹的枝頭,雲彩環繞明月左右,清冷孤寂的月色下,有一位煢煢孑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