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靠在玻璃上,從前她以為陸青山是此生的依靠,以為他們會幸福美滿,白頭到老。
“你要多注意身體,這些年你不是照顧我就是忙工作,好像從來沒有好好休息過,青山這些年和我在一起,你一定過的很辛苦吧……”何皎皎如鯁在喉,哪怕他騙了她,這些年對她的付出不可抹殺,她恩怨分明,功過不能相抵。
他想要傅瑩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她隻能是陰溝裡的老鼠,不能光明正大的小三。
她不能說恨他,不能罵他表裡不一。
甚至連哭都不可以,她緊緊攥住紗簾,咬破唇瓣,為什麼?她連死都不可以痛痛快快,坦坦蕩蕩。
為什麼要死了,都不敢說出心裡話。
在人生倒計時,她仍在想,他對她起碼是有一點真心的。
可僅憑這點真心,喚不回她求生的欲望,她心力交瘁,一心求死。
“啪嗒”
黑暗中,一滴圓滾滾的眼淚落在欄杆上,陸青山無端落下眼淚,心裡的感覺複雜到難以言喻。
陸青山沉浸在愧疚和心虛之中,並沒有多想,畢竟她時常多愁善感,隻當她是一個人太無聊胡思亂想而已。
但仍耐著性子哄她“皎皎,你這是怎麼了?我從來不覺得辛苦,我很感謝老天讓我遇見你,你是不是在家太無聊了……我忙完就回去陪你,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對你的身體不好……”
直到現在他都還在騙她。
而她不能痛斥他,不能揭穿他,還要附和他。
何皎皎手指絞著紗簾,淺笑道“青山,你說裴回長大了,會是什麼樣子?他以後會經商、從政、還是從事藝術?”
“隻要他喜歡,我都會支持他。”陸青山眯起眼睛,顫抖著點燃根煙。“等裴回長大了,我們就去環球旅行,好嗎?”
這美好的畫麵,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她腦海,她忍不住笑出聲,發自肺腑的笑。
他總在畫餅,誘她一步步深入活在虛幻之中。
他們的琴瑟和鳴歲月靜好,不過是海市蜃樓的幻影。
可她從前怎麼就天真到近乎愚蠢,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七年的時間不過是浮生一夢。
如今她大夢初醒。
她隻是他在拍賣會上成功拍下的一張古琴,長年累月住在精美絕倫的琴盒裡,待他心血來潮取出來,逢人便炫耀一番。
他早已忘記,最初他愛上的是一名琴師。
她從小到大最想成為古琴大師,揚名天下,哪怕如今她的琴藝登峰造極,她也隻是他的一件藏品罷了。
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刻,她幻想過,若他實話實說,沒準兒,她會利用他的愧疚心理要回孩子的撫養權,帶孩子遠走高飛,要是他同意,她就不死了。
畢竟一切都來得及。
是她高估了他的虛情假意,也高估自己,她終於看清同床共枕七年的人,他不會對她如實相告,更不可能把孩子還給他。
唯一的希望幻滅,何皎皎徹底失望,更加堅定赴死的決心。
她不想再虛與委蛇陪他演戲,拖著懶洋洋的語調“青山,我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