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和依照自己的安排,提前了整整二十分鐘來到約定地點,靜靜地等待著楊冰冰的到來。
江如許看著範清和的打扮,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了“私人醫生都說您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您就不用再貼著退燒貼了吧。”
隻見範清和身著寬鬆的衣物,頭上那張貼著的退燒貼格外顯眼,她似乎還想掩飾,又在額頭前係了一條發帶。她連嘴唇都沒塗口紅,本來就是淡色的唇,此刻看上去氣色略顯不佳。
範清和沒有回應,隻是沉默著。
江如許推了推眼鏡,像是洞悉了範清和的心思,說道“其實我早就想和您說了,隻是一直沒機會。楊冰冰在處理楊家事務期間,雖然有沈念參與其中,但楊冰冰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守著楊飛,最後也成功拿到了楊家的繼承權。我想在這個過程中,她和沈念的接觸幾乎為零。”
範清和皺起眉頭,仿佛不太願意聽江如許這些話。她又不是傻子,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算她不想去打聽,也或多或少會傳入她的耳中。隻是,離婚這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哪能那麼容易收回來呢?再說了,就算楊冰冰在和沈念的事情上沒有錯,可大半個月不回消息,難道就對了嗎?楊冰冰明明知道自己有錯,卻不認錯,還和她對著乾。如果楊冰冰不主動低頭,她是絕對不會先開口求和的。
此時的範清和,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清楚自己對楊冰冰造成的傷害有多深。範清和自幼父母雙亡,在親戚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情緒深深地隱藏起來,心中即便有再多不滿,也不會在臉上露出分毫。
不過,範清和和楊冰冰的寄人籬下是不同的。範清和是那種看似柔弱卻無比堅強的人,她不依靠任何人,行事謹慎,彆人很難找到她的把柄。而楊冰冰則是通過偽裝出人窮誌短的樣子,讓彆人覺得她沒什麼能力,從而忽視她。
自從遇到楊冰冰後,是楊冰冰一點一點地將她捧上了雲端,那一聲聲“範姐姐”,如同溫暖的陽光,讓範清和漸漸習慣了被愛和被溫暖包圍的感覺。她習慣了楊冰冰的付出,久而久之,竟覺得這是楊冰冰理所當然應該做的,隻因為楊冰冰喜歡她。
更何況,範清和本就是個傲嬌的性子,當初是楊冰冰主動來招惹她,在楊冰冰的軟磨硬泡下,她那堅硬的性子才漸漸軟化,可骨子裡的傲嬌卻從未改變。因為從頭到尾,她從未低過頭。
範清和把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莫名地透露出一種心煩意亂和焦急等待的情緒。每隔幾秒,她就會抬眼看向包廂門口。
終於,那張熟悉的麵孔出現了。範清和立刻挺直了身子,眼神微微低垂,刻意營造出一種冷漠的姿態。
楊冰冰沒有多餘的廢話,徑直走到範清和對麵坐下。
範清和從包裡拿出楊冰冰的那顆鑽戒,輕輕推到楊冰冰麵前。在她看來,自己的這個舉動已經是主動給楊冰冰一個台階下了。
楊冰冰卻絲毫不客氣,直接把鑽戒戴在自己手上,說道“原來範總沒扔啊。那個……離婚協議書呢?我趕時間,趕緊簽了吧。”
範清和猛地抬頭,那雙鳳眼滿是震驚,睫毛微微顫抖,嘴角也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楊冰冰竟然叫她“範總”?
“你叫我什麼?”範清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
楊冰冰一臉迷茫“範總啊。”
範清和再次問道“你……叫我什麼?”
楊冰冰心裡犯嘀咕範清和這是耳朵不好使了?於是,她微微起身,把頭湊近範清和,扯著嗓子大聲喊道“範總!範總!範總!”這一喊,差點沒把她自己憋缺氧。
範清和被這音波衝擊得身子一僵,卻沒有挪動分毫,嘴唇緊緊抿著。
江如許推了推金絲邊框眼鏡,提醒道“範總,彆再捏離婚協議書了,要是捏壞了可就沒辦法簽字了。”
範清和這次不僅嘴唇抿得更緊了,連牙根都咬緊了,扭頭狠狠瞪了江如許一眼。
楊冰冰一聽到“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朝範清和勾了勾手“對呀,不是來找我離婚的嗎?快點拿出來,我簽完還有事呢。畢竟範總您可是大忙人,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話已出口,就像覆水難收。範清和捏著手中的離婚協議書,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桌麵上,卻用右手緊緊地按著,不讓楊冰冰拿走。楊冰冰使出了渾身解數,用力拽著離婚協議書的一角,手的骨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了,表情差點就變得猙獰起來。要不是擔心把協議書撕壞,她真想直接搶過來。這範清和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她主動提出離婚的,現在怎麼又表現得這麼不情願,像是被逼無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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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範清和抬起頭,但右手依然死死地按著離婚協議書,不讓楊冰冰得逞。
“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範清和問道。
楊冰冰一臉疑惑“說什麼?感謝範總這段時間的照顧……?”可一想到範清和說小奶狗被餓死了,她心裡一陣失落和心寒。她覺得範清和不是那種愛開玩笑的人,從範清和嘴裡說出來的話,大部分都是可信的。
範清和此時心裡也是五味雜陳,因為楊冰冰的表情太過坦然。最初,她因為楊冰冰半個月不回消息而生氣,之後又有了越來越多的傳聞和誤會。她本想讓楊冰冰主動低頭解釋,覺得自己生點悶氣、發點脾氣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是楊冰冰有錯在先。可怎麼就走到了離婚這一步呢?楊冰冰應該知道她當時是在說氣話呀。
範清和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思緒如此混亂。以前,她做任何事都有條不紊,從不會被情緒左右。可現在,她的腦子就像被劈成了兩半,一半在堅持讓楊冰冰認錯,另一半卻覺得事情不應該發展成這樣。
範清和又問“你成為楊家掌權人這件事,就沒什麼想和我說說的嗎?”
楊冰冰歪著頭,回答道“這應該算是我們家的家事吧,範總您有必要知道嗎?難道您是好奇?但這是家族機密,恕我不能告訴您。”楊冰冰的回答一本正經,沒有絲毫陰陽怪氣的意思。
然而,範清和卻無法接受。她覺得楊冰冰和她說話就應該像以前那樣,黏黏糊糊的,帶著撒嬌的尾音。楊冰冰的態度轉變太快了,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之前兩人還在最高點,仰望著天空,甜蜜無比,現在卻一下子墜入了穀底。
範清和嘴唇微動,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可說的了。她的目光落在楊冰冰戴著粉鑽的手指上,心裡的不甘心和失落交織在一起。她很想說出一些能消除誤會的話,可那些話就像卡在喉嚨裡一樣,怎麼也說不出口,仿佛有一把無形的鎖,緊緊鎖住了她的嗓子。
江如許像一根柱子一樣,靜靜地站在兩人旁邊,沒有絲毫存在感。對於楊冰冰和範清和離婚這件事,江如許其實是有些樂見其成的。在她的觀念裡,從來沒有愛情這個選項,她不知道愛情是什麼,也不懂感情為何物。
江如許、江蘊和範清和一樣,從小就失去了父母。那時,江蘊比她們大三歲,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而江如許還小。所以,江如許接受的教育和囑托就是跟隨範清和。江如許一心追求成功,一直全力支持範清和的事業,默默地陪伴著她。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幫助範清和奪回範氏集團,讓範清和成為真正的掌權人。
自從楊冰冰出現後,她在範清和身上看到了優柔寡斷,看到了範清和被情緒支配的一麵。不過,作為跟班,她一直恪守自己的職責,沒有出手阻攔,也沒有做任何破壞的事,隻是在一旁順水推舟,看著兩人感情的變化。如今,兩人走到這一步,她也隻是適時地提醒一下。
江如許又說道“範總,二十分鐘後您還有一個會議。”這一天,範清和都不知道瞪了江如許多少次了。範清和緊緊按著離婚協議書,那架勢就像握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鬆。而楊冰冰也死死拽著協議書的一角,同樣不願鬆手,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一方拚命想奪過來,一方則堅決不放,氣氛緊張得如同即將斷裂的弓弦。
就在這時,包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顧樂猛地推開包廂門,慌慌張張地朝楊冰冰這邊跑來,像是在躲避什麼可怕的東西。隻見她身後跟著一隻幾個月大的小狗,那小狗咧著嘴,露出可愛的模樣,歡快地朝著顧樂奔去,仿佛在它眼中,顧樂就是全世界,那股熱情勁兒,就像發現了最心愛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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