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中的積雪,在冬日的映照下,泛著刺目的冷光,恰似張嫣與柳如是此刻破碎冰冷的心。張嫣靜立窗前,望著那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手中輕撫狐白裘。那狐白裘的每一根毛發,都似在低訴往昔與榆翔的點點滴滴,每一次指尖的觸碰,皆如利刃割心,痛意蔓延全身。
柳如是亦緩緩走來,聽聞榆翔殉國以來,柳如是一直以淚洗麵,張嫣經常讓她來宮內散心,她身披狐白裘,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麵容略顯憔悴,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惆悵。“姐姐,今日這雪下得這般大,你說,榆大哥若在,該多好啊!”柳如是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哽咽。榆翔的離去,仿若將她生活中的陽光一並帶走,隻留下無儘的黑暗與孤寂,每一個日子都變得難熬。
張嫣微微轉過頭,看著柳如是,眼中淚光閃爍“妹妹,莫要再提,榆弟弟,在上麵看到你這樣,一定也難過的,他一定希望你過的好。”她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安慰著柳如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多少個長夜滿滿,淚濕滿裳。
柳如是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似是訴說著滿心的哀怨“姐姐,我又何嘗不是。這狐白裘於我而言,就像是他的化身,可如今,卻隻能對著它黯然神傷。”
午後,雪勢稍緩,張嫣強打起精神,對柳如是說道“妹妹,這禦花園的雪景,想必也是極美的,或許出去走走,能讓這心中的煩悶稍稍散去。”柳如是默默點頭,二人便一同向禦花園走去。
禦花園中,銀裝素裹,亭台樓閣皆被白雪覆蓋,宛如一座冰雪的仙境。然而,在她們眼中,這一切都隻是徒增傷感的背景。張嫣和柳如是緩緩漫步在小徑上,腳下的積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仿佛是這寂靜世界裡唯一的回應。
“如是妹妹,還記得他曾說過,要陪我們看遍世間美景,可如今……”張嫣說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的內心充滿了遺憾與不甘,曾經的憧憬如今已化為泡影,隻能在回憶中緬懷那些未實現的諾言。
柳如是仰頭望著天空,雪花紛紛落在她的臉上,瞬間化作冰冷的水珠,恰似她的淚水“這狐白裘還在,可他卻已遠去,留下我們在這世間孤獨徘徊。”她覺得自己仿佛迷失在這茫茫雪海之中,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希望,榆翔的離去讓她的世界變得殘缺不全。
二人在湖邊停下腳步,湖麵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麵上堆積著潔白的雪,宛如一麵巨大的鏡子,映照著她們孤獨的身影。張嫣的手緊緊握住柳如是“隻願他在另一個世界,能不再被這塵世的紛爭所擾,能安息。”說罷,二人點燃了三根香燭,星眸中淚光隱現,心中滿是愛恨交織。既思念著他,又不敢深想,未痛心難儘愛,怎少得缺憾。此時她們的內心是矛盾的,一方麵希望榆翔能在另一個世界安寧,另一方麵卻又無比渴望他能再次出現在身邊。
此時,一陣寒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積雪,在她們身邊飛舞。張嫣和柳如是依偎在一起,在這寒冷的冬日裡,彼此慰藉,卻又都沉浸在對榆翔深深的思念之中,回想那些冰湖上嬉鬨,山間漫跑,無法自拔。那狐白裘,在風中輕輕飄動,似是榆翔的靈魂,在默默地守護著她們,又似是在訴說著那些未完成的故事,以及永遠無法再續的前緣。
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如靈蛇般穿梭在風雪之間,那笛聲空靈而縹緲,似從遙遠的天際飄落,又似從心底最深處湧起,瞬間吸引了張嫣與柳如是的注意。她們驚愕地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與一絲期待。這笛聲,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仿佛隻屬於那個她們日思夜想之人——榆翔。張嫣心中一陣狂喜,可又害怕是自己的錯覺,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睛緊緊盯著笛聲傳來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著真的是榆翔歸來。柳如是也同樣激動不已,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不斷閃過難道榆大哥真的回來了?
隨著笛聲漸近,隻見禦花園的高牆之上,一道黑影如夜鴉般翩然而至。那黑影在紛飛的大雪中身形矯健,幾個起落間,便如一片鴻羽輕輕飄落於園內的一處假山上。此時,風似乎也為這突然降臨的神秘之人而停歇,雪花紛紛揚揚地灑落在他的四周,仿若為其披上了一層銀白的紗衣。
待那雪花稍稍散去,榆翔的身姿展露無遺。他一襲墨色長袍,衣袂在微風中輕輕舞動,仿若墨韻流淌。腰間束著一條玄色絲帶,更襯得他身姿挺拔如蒼鬆翠柏。他的麵龐在雪花的映襯下,顯得冷峻而深邃,雙眸猶如寒星,閃爍著深邃而熾熱的光芒,那目光仿若能穿透這茫茫雪幕,直抵張嫣與柳如是的心間。
榆翔手持一支玉笛,笛身泛著溫潤的光澤,與這冰天雪地的世界形成鮮明對比。他微微抬起頭,任雪花落在他的額頭與臉頰,那神情似在享受這久違的雪景,又似在回味著往昔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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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嫣的嘴唇微微顫抖,手中緊緊握著的狐白裘竟不自覺地滑落,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與狂喜交織的光芒,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晌才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你……”那聲音微弱得如同雪花飄落的輕響,卻飽含了無儘的深情與驚喜。她的內心猶如翻江倒海,多年的思念與痛苦在這一刻似乎即將得到慰藉,可又害怕這隻是一場虛幻的美夢,一旦醒來,將會陷入更深的絕望。
柳如是也同樣呆立在原地,她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臉上的哀傷瞬間被驚喜所取代,那一雙美目緊緊盯著榆翔,眼眶中原本就打轉的淚水,此刻再也抑製不住,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榆大哥,真的是你嗎?你是人是鬼?”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充滿了失而複得的喜悅,腳步不自覺地向前挪動,每一步都帶著一絲顫抖,生怕這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境,一旦靠近就會破碎。她的心中滿是歡喜與擔憂,既渴望立刻撲入榆翔的懷中,又害怕這隻是自己的幻想,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她的腳步變得遲疑而緩慢。
榆翔的臉頰上也都是淚花。他輕輕一躍,從假山上飄然而下,如一片落葉般無聲地落在張嫣與柳如是麵前。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他的肩頭,他卻渾然不覺,隻是目光始終緊緊地鎖在張嫣和柳如是身上。他看著眼前兩位憔悴而又驚喜的佳人,心中滿是愧疚,暗自思忖自己這些日子讓她們受了太多的苦,在心中默默發誓以後定要好好補償她們。
此時,張嫣終於衝破了喉嚨間的哽塞,聲音顫抖且帶著哭腔喊道“榆弟,是你嗎?我日夜在思念與煎熬中度過,以為此生此世都已與君陰陽兩隔,這世間的光亮都隨君而去。這不是夢境?”言罷,她提起裙擺,如一隻衝破囚籠的飛鳥般向著榆翔飛奔而去。她的發絲在風中肆意飛舞,與雪花相互纏繞,那狐白裘拖在身後,像是一片潔白的雲朵。她輕輕撲入榆翔的懷中,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卻又很快克製地微微抬起頭,輕聲說道“真的是你。”淚水在眼眶中閃爍。她緊緊抱著榆翔,感受著他的體溫,心中的喜悅如同春日暖陽,驅散了長久以來的陰霾,確定這不是夢境後,她在心中默默感謝上蒼的眷顧。
榆翔輕輕拍了拍張嫣的後背,溫柔地說道“姐姐,是我,讓你們擔心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與重逢的感慨。
柳如是也快步走到榆翔身邊,她伸出手,想要觸碰榆翔,卻又害怕這隻是一場泡影。她的手在空中微微顫抖,最終輕輕落在榆翔的手臂上,那輕微的觸感讓她確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榆大哥,你為何現在才出現?你可知我們有多想你?在無數個孤寂的夜晚,我們對著這狐白裘訴說心中思念,盼望著能有奇跡發生,如今你終於歸來。”柳如是淚如雨下,聲音中帶著一絲嗔怪,更多的卻是重逢的喜悅。她的內心此刻充滿了幸福與安心,知道榆翔平安歸來,那些曾經的孤獨與痛苦都變得不再重要。
榆翔看著眼前的兩位佳人,心中滿是愧疚與感動。他伸出手,將柳如是也擁入懷中。三人緊緊相擁在這漫天飛雪中,仿佛時間都為他們停止,整個世界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聲和那簌簌的落雪聲。原來是那麼深愛你,此際伴著我追憶的心痛。又見雪飄過,像那飄飄雪淚下,弄濕冷清的晚空。原來是那麼深愛你,此際伴著我追憶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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