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明月高懸於張府的上空,清風徐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張國紀獨自站在庭院中央,一襲長衫在風中輕輕飄動,他的麵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峻,而他的內心,卻似這庭院中的樹影,斑駁而淩亂。
“哎!一聲長歎,張國紀緩緩抬起頭,凝望著夜空中高懸的明月,心中思緒萬千。月光如水灑落在他略顯憔悴的臉龐上,映照出那雙深邃而又充滿迷茫的眼眸。
他微微張開嘴唇,喃喃自語道“作為張家後人的宿命啊……”這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隧道,帶著無儘的滄桑與糾結,在寂靜的夜色中回蕩著。
遙想起當年,他們張士誠一族何等威風凜凜,曾經威震整個江南大地。那時的他們意氣風發、豪情萬丈,敢於與那後來成為大明開國皇帝的朱元璋一決雌雄,爭奪天下霸主之位。然而時過境遷,昔日的輝煌早已煙消雲散,隻留下這殘存於記憶深處的些許片段,以及那深深烙印在血脈之中無法磨滅的仇恨。
想到此處,張國紀不禁攥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我怎能甘心就這樣沉淪下去?我一定要讓我們家族再度崛起,重現往日的榮光!讓那些曾經輕視過我們、踐踏過我們尊嚴的人都知道,我張氏一族永遠不會屈服!哪怕前路艱難險阻重重,我也定會義無反顧地勇往直前,直到實現我的誓言為止!”
他雙手負於身後,腳步緩慢地移動著,每一步都仿佛帶著沉重的思緒。腳下的石板路在如水的月光映照下,泛起一層清冷的光芒,宛如一條銀色的絲帶蜿蜒向前。
“然嫣兒啊……”他輕聲呢喃著,目光凝視著遠方那片朦朧的夜色,心中滿是對心愛之人的牽掛與憂慮。“我隻盼望她能夠在那深似海的皇宮之中平平安安、穩穩當當度過每一天,不被那些爾虞我詐的權謀爭鬥所驚擾。若是我為了報家族之仇而貿然采取行動,那麼這宮廷裡錯綜複雜的漩渦必定會毫不留情地將她卷入其中。如此一來,叫我怎能忍心呢?”
想到此處,他不禁長歎一聲。回想起楊漣、魏大中等東林黨人慘遭迫害的慘狀,他暗自慶幸當初果斷拒絕讓張嫣給天啟皇帝下毒這個決定的英明。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正是因為他有意將天啟皇帝祭祀的行程暗中透露給了魏大中等人,才導致天啟不幸落水。毋庸置疑,這一切都是東林黨人精心策劃的陰謀。
從古至今,無論是武宗時期,亦或是光宗年間,相權與皇權之間的激烈爭奪從未停歇過,且已然發展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般殘酷至極的境地。
她心中忐忑不安,唯恐張嫣安危受到牽連,於是就在當天特意往要送給張嫣的糕點裡麵添加了一味名為香規桂樟的藥物。此藥雖對人體並無毒害,但服用之後會引發腹部疼痛。如此一來,便能讓張嫣避開那場驚心動魄的刺殺行動。
可是,即便計劃看似天衣無縫,其中依舊存在著一些難以察覺的破綻……
幸運的是,時光荏苒,距離那件事發生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而所有的秘密竟然都還未被揭露。或許,隻是自己過度擔憂、庸人自擾罷了。
他緩緩踱步來到庭院中的那張石桌旁邊,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摩挲著光滑的桌麵,仿佛那上麵承載著他沉重的思緒。此時此刻,他不禁喃喃自語道“當今之世,東林黨已然處於風雨飄搖、大廈將傾之勢;而那魏忠賢則權傾朝野、氣焰囂張,宮廷之內更是暗潮洶湧、殺機四伏。我們整個家族的命運就如同在狂風巨浪中漂泊無依的小船一般,搖擺不定,隨時都有可能傾覆沉沒。而我呢,在這驚濤駭浪麵前,卻顯得如此渺小和無能為力,就像一片孤獨無助的扁舟,根本無法掌控前進的方向。儘管複仇的火焰依然在我的心底熊熊燃燒,但是我又怎麼忍心再次讓嫣兒陷入險境呢?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我隻能在這皎潔的明月和徐徐的清風陪伴下,獨自一人在這庭院中來回徘徊,苦苦思索,然而始終未能找到一個滿意的答案。麵對家族的榮耀與血海深仇,我究竟應該作何選擇?難道說,真的就不存在那麼一條兩全其美的道路,可以讓我既不辜負家族的期望,又能夠守護嫣兒一生一世的平安幸福嗎?”
夜,濃得像化不開的墨,沉甸甸地壓在張府之上。庭院裡,幾盞孤燈在風中搖曳,光影閃爍不定,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張國紀獨自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周圍的死寂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他的心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之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張國紀猛地抬起頭,隻見管家張餘水帶著榆翔匆匆趕來,身影在黯淡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疲憊卻又帶著一絲決然。
看到榆翔,張國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喜悅之情。這個養子向來表現出色,不僅能尋得珍貴的靈丹妙藥,還曾多次護駕有功,甚至成功地逼退過後金強敵。這些功績讓張國紀倍感驕傲,覺得自己臉上增光不少。然而,此刻榆翔匆匆趕來,神色凝重,想必是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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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水,你先出去守著,我要與榆兒商談要事,無論是誰都不許放其入內。”張國紀轉頭對身旁的老張吩咐道。
“遵命,老爺。”老張恭敬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快步走出房間,並順手輕輕帶上了房門。
待管家離開後,張國紀急忙看向榆翔,滿臉憂慮地問道“榆兒啊,究竟發生何事了?難道是嫣兒出了什麼意外不成?”一想到可能是愛女遭遇不測,張國紀的心瞬間揪緊起來,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隻見榆翔臉色愈發沉重,聲音低沉而急促地說道“父親,情況危急,確實是大事不好了!”
張國紀霍然起身,聲音微微顫抖“何事如此慌張?”
榆翔的眼神中滿是驚惶“義父,我探得消息,曹化淳與魏忠賢暗中勾結,他們妄圖奪取張士誠的信物!”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一般,驟然在這座原本靜謐無聲的庭院之中轟然炸響!刹那間,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起來。
張國紀聽到這句話後,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像是有無數隻蜜蜂在嗡嗡亂叫,震得他頭暈目眩。緊接著,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搖晃了幾下,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而他那張原本紅潤的麵龐,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可言。
“你說什麼?那信物可是我家族世代相傳、隱秘至極的寶物啊!就連嫣兒對此也是一無所知,他們……他們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張國紀瞪大了雙眼,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似的。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無儘的恐懼和深深的疑惑,仿佛整個人都已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擊垮了。
此刻的張國紀,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由於太過用力,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到了掌心的肉裡,鮮血開始緩緩滲出,但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這令人震驚的事實之上。
站在一旁的榆翔看著父親如此失態,心中不禁一陣酸楚。他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歎息著說道“孩兒確實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隻是聽聞曹化淳和魏忠賢那兩個奸賊正打算借此信物大做文章,誣陷寶珠姐和您意圖謀反,企圖扶植信王篡位稱帝。”
“啊!…”
張國紀麵色慘白得猶如一張白紙一般,毫無血色可言。僅僅因為與張士誠後人有所關聯這一點,張家恐怕就難以逃脫那欺瞞聖上、犯下重罪的罪責。
此刻的張國紀正焦慮地在庭院之中來回踱步,他的步伐顯得有些踉蹌不穩,仿佛一隻被困於牢籠之中、窮途末路的凶猛野獸。他的大腦此時已然陷入了極度的混亂狀態,各種各樣紛繁複雜的念頭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向他襲來。
“難不成是我此前所采取的一係列行動不小心露出了破綻嗎?又或者是家族裡有某個人不慎走漏了風聲?還是說他們竟然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陰險手段呢?”張國紀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著,然而每當一個看似合理的猜測剛剛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時,很快便會被他自己無情地加以否定。畢竟麵對魏忠賢和曹化淳那高深莫測且陰狠毒辣的權謀手腕,他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就好似一個軟弱無能、孤立無助的稚嫩孩童,隻能任憑他人肆意地操縱擺弄。
就在這時,一旁的榆翔趕忙上前輕聲寬慰道“父親大人,請您先不要如此焦急。隻要他們無法獲取到那件至關重要的信物,那麼咱們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指責他們乃是蓄意誣陷。想必在尚未成功拿到信物之前,諒他們也絕不敢輕易對寶珠姐姐下手發難。”
張國紀停住腳步,望著天空中那被烏雲遮蔽得嚴嚴實實的月亮,苦笑著說“辦法?談何容易。魏忠賢如今權傾朝野,一手遮天,我們在他麵前不過是螻蟻。我之前妄圖在宮廷權謀的縫隙中求生存,為家族尋一絲生機,卻不想一步步陷入如此絕境。如今,家族的命運就像這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而我站在這命運的十字路口,卻全然不知該邁向何方。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坐以待斃,又怎能對得起列祖列宗?”
“當務之急,是彆讓他們拿到信物”榆翔說道。
“對,看我急的,隨我來”張國紀道。
風,愈發猛烈地吹著,吹得庭院中的樹枝嘎吱作響,像是在痛苦地呻吟。張國紀的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的身影顯得那麼孤獨無助,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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