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五分鐘之後，小數點從洗漱室內走出來，清新模樣令人眼前一亮。
儘管還是那身洗到發白的運動裝，但與先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如果說剛剛的小數點是受儘苦難的灰姑娘，那此時的小數點就是白雪公主，清新脫俗，眼眸靈動，討人喜歡。
走到牛天青麵前，小數點憨憨一笑，打量四周卻沒有發現謝牧的蹤影，忍不住道“牛爺爺，謝牧大哥呢？”
“誰？哦，你說剛剛那小子啊，上廁所了！”
“行了，你彆管他了，趕緊去見竹淵大師吧！”
“梁老神醫閉關多年不問醫事，這世上若還有人能夠幫你母親解除病痛的話，除了竹淵大師，便再沒有其他人了！”
小數點重重點頭，神情開始變得凝重。
呼。
小數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邁著堅定步子，朝前堂走去。
望著小數點的細小背影，牛天青惋惜的搖了搖頭，喃喃道“多好的孩子啊……這老天爺就是見不人好！”
嘀咕一聲，牛天青轉頭也朝前堂走去。
才邁出沒幾步，他的腦子裡冷不防閃過一個名字
“謝牧？”
“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怎麼這麼耳熟呢？！”
……
前堂內，竹淵坐在診台旁，幫著醫館內的年輕大夫們診治著病人，一切看上去和諧至極，沒有一絲突兀。
對於竹淵而言，起初成立這濟世堂本就是他的主意，如今回到這裡，自然和回到家是一樣的。
中醫這個行業很特殊，這是個講究經驗，講究資曆，講究輩分的行業。
所以，同樣在一間醫館之內，如果任由病人自己選擇，老中醫的一邊一定是人滿為患的，比如現在站在竹淵麵前的，就足足有六七個病人。
不過，竹淵問脈很快，下藥也準，所以速度並不比那些青年醫師要慢，從勢頭上看，反而隱隱快上一頭。
沉吟問病間，竹淵遠遠的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緩緩走到身側，也不說話，直接拉過一張椅子，提起潤滿墨的毛筆，幫竹淵書寫藥方。
毛筆字是很顯功夫的，功夫下的足不足，天賦到沒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拿出來。
看著小姑娘提筆寫下第一個字，竹淵頓時眼前一亮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如此清秀雋永的字跡了。
“難道……這小丫頭，也是濟世堂的人不成？”
竹淵暗忖一陣，突然道“肝失疏泄，氣機鬱滯，情誌抑鬱，氣血不暢，何解？”
聞言，小姑娘仰頭，認真道“這是肝氣鬱結之症，當理肝氣，通經絡，暢氣血，並輔以開胃健脾之方調理。”
竹淵微奇，佯作怒色道“既是肝氣鬱結，為何要開胃健脾？！”
小姑娘絲毫不懼，有板有眼回道“理由有三一者，肝與脾胃同屬五臟，雖有分工，實則共掌人體康健，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那是西醫。”
“二者，肝氣不順，反應在症狀上，多有脘脹，噯氣，食欲不振的表現，症狀或輕或重，雖因人而異，但反應在藥方上，也隻是藥量多少而已。”
“簡單說，就是開胃健脾之藥可以少，不能缺。”
兩條解釋聽得竹淵連連點頭，眼神中的欣賞意味越發明顯。
條理清晰，處變不驚，頗有大將之風。
難得，難得啊！
說完兩條之後，小姑娘突然停了下來，這讓聽的正高興的竹淵有些著急“不是有三條理由嗎？”
“這才說了兩條，怎麼不繼續說了？！”
聞言，小姑娘憨憨一笑，突然露出一絲不好意思，憨笑道“這第三條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我小時候身子弱，我娘就總是逼我多吃，說多吃點病才好得快。”
“所以，我總覺得……如果一個的胃口好了，那病自然好的快些……這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看著麵前低頭害羞的小姑娘，竹淵先是一怔，旋即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所以你就想要給人開些開胃健脾的藥材？”
“你這小丫頭，倒是真的鬼機靈的很啊！”
“老夫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位中醫大手能教出你這樣璞玉一般的絕世好苗子啊！”
聞言，沒等小姑娘開口，藥堂內諸多老病人紛紛開口道
“她就是小數點啊！”
“咱們濟世堂最好的小大夫！”
“牛大炮的徒弟！”
聽著眾人如數家珍般介紹著小數點的種種細節，竹淵眼神中不禁泛起一絲震撼。
從眾多病人的聲音中，竹淵分明聽出了一絲比之信任還要高上許多等級的情感寵愛。
在這個醫患關係日益緊張，甚至彼此刀槍相向的今天，這間小小的濟世堂中的一切，就像是濁濁紅塵中的一股清流，沁人心脾，潤物無聲。
這讓竹淵忍不住多看了這個憨憨少女幾眼。
模樣清秀，笑容憨厚可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令人記憶深刻的地方，平凡到就像是鄰家女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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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卻可以做到被眾多病人寵愛，這已經不單單是醫術可以解釋的了。
是德，是德行。
反映在小姑娘身上，則是她身上那股子善良勁兒。
或是是久病成醫的緣故，讓這個小姑娘總是習慣站在病人的角度上思考問題，所以在開藥時，她才會說出‘胃口好病才好的快’這樣的‘土話’。
然而就是這樣一句又一句的‘土話’，徹底拉近了這個小姑娘與病人之間的距離。
“這個小丫頭……將來，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