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走探子之後,柳擎並有立刻會後院煉藥,反而依舊呆在客廳裡。
他在整理思緒。
說實話,連他自己也承認,利用帝家人的身份問題做文章,攪擾鐵市的計劃製定的有些倉促,甚至可以說有些潦草,漏洞百出。
這本來可以成為一步妙棋的。
甚至於,如果給柳擎足夠的時間讓他調教人手,他完全可以把這步棋做成殺棋。
比如先安排人打著帝家舊兵後裔的旗號,圍繞著鐵市劫掠村鎮,做出幾樁血案來,然後再安排人手在背後攪弄民憤,效果必然會有所不同。
甚至於,他還可以安排死間來坐實謠言。
試想一下,如果今日謝牧當場審訊那些‘幕後推手’時,推手們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百姓,並且在謝牧動用離魂式之前,齊齊自裁於當場的話,你謝牧的審訊瞬間變成了屠殺大會!
兔死狐悲之下,鐵市百姓必然不會坐視不管。
群情激憤之下,彆說你謝牧,就是謝凡在世,也扛不住!!
到那時,這步棋完全成了殺棋,甚至是死棋!!
最不濟,也可以讓謝牧這段時間在鐵市的一切努力都白費!!
可惜啊!!
可惜這一切都建立在那些‘幕後推手’的素質上,這需要柳擎親自選人,親自調教,甚至於親自到場指揮。
放在以前,柳擎或許可以做到,但是現在不行。
柳擎沒有時間,更沒有精力。
自從屢次被二長老方天蒼打斷腿之後,柳擎便清楚的認識到一件事一力降十會!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計謀都是扯淡!
……
接過管家遞來的茶水,柳擎擺擺手,示意管家退下,自己則是朝門口走去。
此時,正值中午,陽光正好。
進了初春之後,天氣日漸暖和,蟄伏了一冬的柳樹已經逐漸返青。
說起來,能夠在大漠見到柳樹,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也正因為院中這株大柳樹,柳擎才選了這裡當作府邸。
這是一株垂柳,樹乾足有磨盤粗細,枝椏更是高過牆垣,探出牆外麵去了。
望著院中這株垂柳,柳擎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下一刻。
柳擎突然縱身,直接躍上柳樹枝椏,開始四周了望,似是打算折根柳條把玩。
然而,就在柳擎躍上柳樹之際,院外酒樓之上幾名正在飲酒的賓客,突然齊齊扭過臉去,似是不敢與柳擎對視。
與此同時,街上茶寮裡的一些茶客,也下意識地把頭偏了過去。
見到這一幕,柳擎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然後隨便折了根色澤嫩綠的枝條,便躍了下去。
回到樹下,柳擎將柳條隨手丟到一邊,冷笑
“對麵酒樓上的應該是謝牧的人,茶寮裡的那些應該就是大公子的人了吧……嗬嗬,大禍臨頭的你還有心情監視我?”
說到這,柳擎轉頭望向蘇宅方向,意味深長道
“當初將謝家人趕進深山當野人,如今人家的家主回來了,而且還曝光了自己的身份,這下棘手了吧!!”
“嗬嗬!!”
說到這,柳擎隻覺得心情大好,忍不住竟哼起了小曲。
“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眼你看他宴賓客,眼開他樓塌了。”
哼著小曲,柳擎起身朝書房走去。
如果不過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大公子方乾就會叫他議事的……
……
砰!!
一枚花瓶從蘇宅書房內丟出,摔在石板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蘇宅書房外,侍者老房將那幫戰戰兢兢的下人屏退走,一個人候在門外,等候著大公子的命令,心裡則是不停的打鼓。
老房跟隨大公子時間已經不短了,可是從沒有見過大公子如此大發雷霆!
這讓老房不禁疑惑,就因為謝牧身份曝光,大公子就如此狂怒?
理解不了。
砰!!
又一個花瓶四分五裂,激起的碎片打在老房的腿上,疼的他直咧嘴。
就在老房考慮是不是該離遠些時,就聽得書房內傳來大公子的陰沉聲“傳軍師柳擎速來見我!!”
老房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當即朝門外奔去。
不多時,老房領著柳擎回到蘇宅。
看到書房外那滿地碎片,柳擎心中一動,麵上卻是擺出一副驚訝模樣,朝著老房拱手
“房先生,這是……?”
老房做了個噓的動作,指了指書房,低聲道“謝牧的身份曝光了,大公子正為此大發雷霆呢!!”
柳擎聞言,心中頓時暗笑果然如此!!
正當此時,就聽得書房門口傳來方乾的聲音。
隻見方乾走出書房,看著柳擎,麵無表情“是柳軍師到了啊!”
柳擎趕忙躬身行禮。
方乾則是擺擺手,轉而看向侍者老房,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稍後幫我選間屋子做書房。”
說完,便帶著柳擎朝後花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