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寶刹之內,佛光久燃未滅。
那長相粗獷、續著長須長發的摩羅,通體金芒萬丈,耀得人睜不開眼。他雙眸緊閉,左手作持寶瓶狀,右手持拈花狀。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了眼。入眼的,是漫天彌漫的紫氣。他向周圍看去,卻發現自己此時身處的並非大音城城主府的寶刹之內,而是一處無垠的海麵之上。鼻翼間,甚至充盈著海水的鹹腥味。
摩羅看向紫氣源頭,隻見一隻毛驢正載著老人漫步在海水之上,朝他踏行而來。
碧藍無垠的海麵上,太虛子騎在毛驢立於海上,與那盤坐在黃金蓮台上的摩羅遠遠對望。
兩人相視,沉默無言。
良久,太虛子稽首行禮“還請道友讓路。”
摩羅淡淡道“我若不讓呢?”
“一定如此?”
“一定如此。”
太虛子點點頭,不再問了。身前牽馬的小童適時牽起韁繩,拉動驢子,朝著背向摩羅的方向走去。這看似深不見底的海麵,卻被這一驢一人走出了如履平地的感覺。
摩羅突然出聲道“殺人者,非趙無極。”
毛驢頓足,太虛子回過了身。
摩羅淡淡道“殺一個姬如淵,何至於要趙無極出手?”
“嗬嗬。”
太虛子笑著搖了搖頭,對摩羅說道“老朽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摩羅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問道“汝與看山公,孰強?”
太虛子答道“不敢與看山兄相提並論。”
摩羅再次問道“吾與看山公,孰強?”
太虛子撫須大笑“小兒指日,一手蔽之。曰‘日輝至極,蓋隻一手耳’。豈知日高懸高空,輝耀四野八荒。非手之狹,乃心狹隘矣。”
這話,可以說是毫不留情麵了。他是將大周第一柱國比作了那無知小兒,隻因自己一隻手可以擋住太陽,便覺得這天上的太陽也不過隻是自己一隻手那般大小。豈知曉這並非是手大小的問題,是他的眼界僅限於此,如同井底之蛙,隻覺得井口便承載了滿天星辰。
而被比作太陽的,自然是那所謂的“看山公”。能夠被第一柱國兩次提及,又被太虛子如此恭維之人,這世上也唯有一人——玉仙峰大掌教!也就是趙瑾瑜前世的師兄!
出乎意料的是,摩羅被太虛子如此嘲諷,臉色卻不見絲毫惱火。
他說道“聽聞居星山之中,有一盤爛柯棋,包羅萬千之道,悟一子便是一條通天大道,勝一子便得甲子歲月,果真?”
“是真。”
“可是道兄所布?”
“老朽不過一守棋之人,他人閒棋布下,便是老朽參悟了一生都未能悟透的通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