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慧婷麵上流露出不服氣的神態來,她皺眉道
“這怎麼能是越俎代庖呢,姑母待我如此好,三表哥這般讓她傷心,我若是坐視不理,豈不太沒良心了。”
夏裡收回視線,語氣平和道“那若是章三公子覺得你行商有辱門楣,讓你不管這些,安分守己待在後宅做女紅,你願意嗎?”
鐘慧婷下意識皺眉,旋即便恍然大悟,她沉默了片刻,歎息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外人沒有置喙的餘地。”
她倒是不繼續跟夏裡較勁了,夏裡寬慰道
“你不用操心太多,章夫人早就知道此事,她接受現實也做出相應的安排了,譬如想讓你表哥入贅我家,隻是我沒有踩坑而已,接下來她肯定還有後招,你隻管看著就是。”
鐘慧婷聽夏裡這麼說,難免有些心虛,姑母這事做的的確有些不地道,她摸了摸鼻子,訕笑道
“我姑母估計沒料想到,三表哥那臉迷惑不了你,憑章家的勢力找個願意給表哥生兒育女的女人倒也容易,就看表哥願不願配合了,這事兒……我也插不上手。”
夏裡端起桌上茶盞,輕描淡寫道“你有那閒心,不妨想想給自己挑個什麼樣的夫婿。”
鐘慧婷點頭輕笑道“我不著急,你什麼時候用到我這邊的人了,隻管派人與我說,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夏裡微微頷首,“鐘姑娘慢走,我讓周嬤嬤送你出去。”
周嬤嬤是翠華庭的管事嬤嬤,讓她送鐘慧婷出去,也算是給足了臉麵。
雖然合作之事談的順利,但夏裡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了幾分倦怠,她有種心累的感覺,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安放阿嬤牌位的小屋子門口。
她在翠華庭安頓好後,第一件事便是給阿嬤供奉牌位,雖然她心裡清楚,這隻是個寄托,卻還是按照規矩絲毫不敢馬虎的做了這事兒。
她也就牌位請進來那日上了柱香,陪著父母一道祭拜了一下,後麵就有些刻意回避了,仿佛她見不到這冷冰冰的牌位,就感覺阿嬤還在一樣。
踏進屋內,方才瞧見牌位前香煙繚繚,案幾上各色供品都有,夏裡抬手揮退跟著的下人,她想單獨和阿嬤說說話。
夏裡先給阿嬤上柱香,然後跪坐在蒲團上,手中摩挲著阿嬤的手串,聲音輕不可聞道“阿嬤,我定親了,六月初就出嫁,男方是個極可靠的好兒郎,他定能護我一世周全,可惜您沒能瞧見人……”
說罷,她眼眶有些濕潤,待平複了心情後,又繼續道“爹娘對我疼愛有加,府裡也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我可以無所顧忌做自己喜歡的事兒,隻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您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
她最艱難的那段日子,是阿嬤將她拉出泥沼,也習慣了與她分享生活中的點滴,哪怕現在有父母親人疼愛,她依舊會覺得遺憾,這種遺憾伴隨著失落,稍微碰觸一下心就跟針紮似的疼。
夏裡不想讓家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麵,她與阿嬤靜靜待了半個時辰,心頭那些無法言說的酸楚終於撫平了些許,走出來後她又是那個端莊大氣的方家姑娘。
雖然她麵上未顯露分毫,但石蜜還是察覺到了異樣,夏裡與謝嬤嬤的感情,跟嫡親的祖孫沒什麼兩樣,所以她能理解夏裡的心情。
她微微側頭看向夏裡,柔聲道“姑娘,您忙碌了這麼長時間,也該好好放鬆一下了,要不,婢子陪您去找碩哥兒玩?”
夏裡確實需要給自己找點樂子,她輕笑著點頭道“那把桌上那塊飴糖也帶著,偷偷給碩哥兒吃一顆,應當不會被嫂子發現。”
石蜜笑眯眯道“大奶奶就算發現了,也舍不得說您,我這就去拿。”
翠華庭距離大哥大嫂院子不遠,夏裡慢悠悠往那邊走去時,卻不知道孫馥雅的母親也到府裡來了,孫母正趾高氣揚的坐在上首,她陰陽怪氣道
“聽說你那小姑子跟個軍戶出身的莽夫定親了?也不知你公婆怎麼想的,挑來挑去挑個那樣不上台麵的人。”
孫馥雅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聲線微涼道
“那婚事是妹妹自幼定下的,她走失十幾年對方都未曾變心,且妹夫好歹是正四品武官,怎麼到母親嘴裡就成不上台麵了?”
孫母掀了掀眼皮,沒好氣道“你就見不得你外祖家好,若是你小姑子與你表弟成親,這不更皆大歡喜麼,你這腦子就是榆木疙瘩。”
孫馥雅雙眸似寒星一般,語氣煩悶道
“事情已成定局,母親還是彆做不切實際的夢了,您與其過來與我糾纏,倒不如替表弟物色更合適的姑娘,莊家不也有年齡相仿的待嫁姑娘麼,母親怎麼不去撮合呢。”
孫母神情陰鬱,氣惱道“那莊家富得流油,豈能看上你表弟,你儘說些沒用的廢話。”
孫馥雅冷笑道“您也知道莊家瞧不上表弟啊,真是稀罕,說吧,您今日過來,又是為了作甚?”
孫母收斂神情,語氣討好道“我聽說你小姑子一場品香會能賺好幾萬兩銀子,她那香水也送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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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馥雅轉頭看她,眼裡慍色漸濃,滿臉譏諷道“你又想打什麼主意?”
孫母理直氣壯道“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你娘,來跟你討要點東西怎麼了,你又不缺銀錢使,手裡若有香水理當孝敬我才是。
我手頭有個鋪子空著,正愁找不到好買賣做呢,索性我也做成香水鋪子好了,讓你小姑子將香水勻一部分給我,我也不白拿,就按成本價同她拿貨,不會讓她吃虧的。”
孫馥雅隻覺太陽穴突突的跳,她不知道自己母親哪來的底氣說這樣的話,她徹底沉下臉,肅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