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春雁當然是不願意的。
鳳城之事已被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就算張淞再次把他記在自己名下,也改不了他身為庶子的事實。
況且樓氏做出換子之事,已然連累了家中兒郎不好說親。
芸娘娶了他,豈不是一輩子都要成為彆人的笑柄。
此時她卻半分都沒有為鳳城著想過。
沒有想過鳳城如今的處境,沒有想過他被退了親之後該如何嫁人?
鳳城站在門外,一陣風輕輕吹過,揚起他身上的衣裳。
明明是夏日,他卻覺得自己渾身冰涼,如墜冰窖。
這些時日以來,才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何為世態炎涼。
“這,這怕是不妥吧!”樓春雁遲疑著回答。
她倒是沒想過張淞竟有如此急智。
不是都說榮王府王君,是草包一個,怎麼現下她看卻並非如此?
“這有何不妥?既是我王府嫡子又與你家芸娘親上加親!”張淞此時倒不急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
“此事重大,我且做不得主,請王君容回府與老太君商量商量。”樓春雁麵皮有些發熱,低著頭匆匆道。
“那你便回去與你家老太君好、好、商量商量!”張淞冷冷的道。
“是,在下告辭!”樓春雁作了一揖之後便急匆匆往外走去。
待跨出門去,她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親侄兒鳳城。
這就尷尬了,本來這事她樓家辦的就不地道,這還叫這孩子給碰見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在門口聽去了多少。
“城兒,小姑……”樓春雁本想解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鳳城卻沒有看她一眼直接跨入了門中。
樓春雁跺了一下腳,沒再停留,腳步匆匆的出了門去。
鳳城走入廳中,見張淞正坐在椅上。
鳳城行至張淞麵前,俯身一拜,張口沉聲道“城兒見過父親!”
張淞見到他來,想著剛才那話兒他怕是也聽去了,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良久,聽見張淞仿佛歎息一般道“起來吧!”
鳳城站了起來,看著張淞如畫般的眉眼。
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同他說,可他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最後還是張淞先開了口“搬過去可還適應嗎?府上有沒有人欺負於你?”
鳳城搖了搖頭。
張淞見他如此,有些於心不忍。
這個孩子是他第一個孩兒,他付出的心血也是最多的。
往日他隻要見到張淞,第一時間便會伏在膝上撒嬌。
而不是像如今一樣見到他默然無語。
“剛才你小姑的話你也聽到了,既然如此,我想要問你一問,你心中如何打算,可還願意嫁到樓家去嗎?”
“兒子方才聽父親說要將我記在您的名下還嫁去樓府?”
“那不過是我拒他之言。若你不願我與你母親會為你重新選定一門親事,如今隻怕卻沒有像她家這樣的好門第了!”
原來竟隻是拒絕樓春雁之言嗎?
鳳城掩下了眼中的失落。
“城兒不願再嫁入樓府。請父親與母親重新為城兒擇一女子。”鳳城鄭重開口道。
他又不傻。
當初自己有爵位在身,樓家尚能遮掩一二,告訴他樓芸娘已經改好,不再每日花天酒地。
可是自從知道自己由嫡變庶之後,那樓氏芸娘便再不遮掩每每流連於花樓酒肆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