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不可置信地回頭朝她看去。
沈妙堅定地對他點頭。
李浩然轉了回來，站在她麵前。
“沈將軍。”他的聲音沙啞，表情既有欣喜，又有釋然，更多的是愧疚。
“榮兒他……離不開你。”沈妙嘴唇緊抿，出口的話也顯得有些冷硬。
隻是她的眼中有著深深的不舍。
一想到要離開那黏人又懂事的小胖子，她的心口就忍不住泛起一陣苦澀。
可，那孩子是他們兩個人的！
看著麵前神情愧疚的李浩然，沈妙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照顧好榮兒，否則……”她話裡威脅的意味實在太重，讓李浩然心裡愧疚更甚。
“你放心，我發誓，我李浩然必會以命相護沈榮！”
李浩然在她麵前起誓。
沈妙看著他的雙眼道“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半分？”
李浩然避開了她的視線，嘴唇顫抖了兩下，低聲道“對不起……”
沈妙看著他的眼睛，忽然釋然一笑。
“記著，你們欠我一條命，替我好好守著榮兒，守著大梁！”
沈妙最後叮囑道。
“我答應你！”李浩然堅定道。
沈妙聽見了他話裡的漏洞，卻沒有說什麼。
她盤腿坐下，讓李浩然坐在她身邊。
接著，她右手兩指並攏，朝自己心口狠狠點去。
她臉龐立即白了，“撲”的一聲，隨後吐出一口心頭血來。
沈妙再坐不住，眼睛合攏，整個人往後倒去。
李浩然心頭大痛，他慌忙跪了起來摟住沈妙的身體讓她沒有跌落在身後的石頭上。
“沈將軍，沈將軍你怎麼樣！”
雖然他想過，沈將軍若是死了，沈妙便可以回來，可他們二人本就是占了彆人的身體，他又有什麼臉麵去求她成全？
可沈將軍她，她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卻選擇了成全！
他不止欠了沈將軍一條命，還欠了她天大的恩情！
江城的醫院病房。
“妹妹，這個才是媽媽！”
“哥哥，這個就是媽媽！”嬌嬌固執地拉著李浩然的手，朝哥哥道。
沈妙的大兒子，名叫李少欽，小名叫小龍。
李少欽眼中多少有些不耐，他已經更正了嬌嬌妹妹無數遍了，可嬌嬌還是固執地喊李浩然媽媽。
李少欽沒有再管妹妹，他拿起一個粉色的小盆，去衛生間接了半盆溫水。
他將小盆放在旁邊的小桌上，將毛巾在水中浸濕。
他有些笨拙地將毛巾儘量擰乾，沒有發現自己被沾濕的衣袖。
他彎腰輕輕將毛巾覆在沈妙的臉上，小心地為她擦臉。
擦完臉，又將沈妙的手從被子中拿了出來，幫她仔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
沈妙聽著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覺得自己眼眶有點潮濕。
“媽，你什麼時候醒啊！”
耳裡忽然傳來李少欽的聲音，沈妙不由豎起了耳朵。
“媽，你不要我和嬌嬌了嗎？”
“媽，還有一個月就要考試了，你不是總想我考在班裡考第一嗎，我考個第一名給你，你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媽，妹妹她總朝爸爸喊媽媽，她是不是傻了啊，媽你快回來帶她看看腦科吧！”
“媽，你不在，妹妹晚上總是哭，還非要和我睡。”
“舅舅家的床一點也不舒服！”
“姥姥做的菜沒有你和爸爸做的好吃！”
“媽，你快點回來吧，妹妹她天天纏著我，真的好煩！”
“媽……”
“媽……”
“媽，我好想你……”
李少欽將臉貼在沈妙溫熱的臉上，有淚滴不斷地落在沈妙的臉上。
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臉。
“媽……”他的聲音漸漸變得哽咽。
……
沈妙好不容易等到兒子過周末，沒想到話癆的兒子如今更話癆了！
沈妙覺得頭有些痛，聽著他不停地絮叨，心底也絲絲縷縷地泛著疼。
兒子開始叫她“媽”，而不是“媽媽”了。
她的兒子如今才十歲，已經要被迫長大了！
她忽然覺得心頭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