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燈號,在九點半時響起。
伴隨著宿舍樓的燈光刹那消失,整個校區,陷入一片黑暗。
寢室裡,寂靜無聲,隻有床板上不時響起的翻身的聲音,證明幾人還沒有入眠。
“你們覺得,這個副本真的隻是遵守規則,就能活過三天?”
靜籟無聲中,壯漢的聲音忽然響起。
他折斷的小腿一直隱隱發疼,又想起在食堂時丁湘說的話,總覺得不會這麼樂觀。
經過測試,幾人發現,一旦回到寢室,關於域和任務的討論就可以說出口了。
杜聽風在黑暗中側著身子,凝視著他放在枕頭旁的硬幣。
片刻後,他將硬幣塞回兜裡,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問這種問題沒有意義。”
陳極的手背在頭後麵,眼神飄忽地看著門口,那裡隱約透出走廊上應急燈的綠光。
現在掌握的線索其實不算太少,但都中斷了。
他腦海裡,這些中斷的線索就像一根根線,互相纏繞著,似乎有聯係,但找不到頭緒。
“明天起來後,我們先把名牌拆掉。”陳極說道“先找到另外兩個女生是誰,看看能不能從她們那裡套出來話。”
“第二件事,就是看孟月的預言,到底能不能驗證。”
壯漢道“你們說孟月明天如果真死了,會是被誰殺的?”
陳極腦海中閃過曾明偉屍體上的白手印,和身形詭異的宿管,剛想說什麼,忽然猛地停住,對著杜聽風和壯漢輕聲噓道
“都彆說話!”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門上的小窗,那裡映進屋裡的綠光,忽然變暗。
輕輕的高跟鞋聲,從走廊儘頭傳來。
嗒,嗒,嗒。
壯漢咽了口唾沫,他在下鋪,看不太清小窗外發生了什麼。
但,他能清晰地看見,鐵門前的地上,一道崎嶇的人影,逐漸拉長。
陳極將被子拉到眼睛下麵,微微眯縫著眼睛,腳步聲在他們門口停了下來。
嘎——吱。
門上的小窗,被輕輕推開。
陳極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大,心跳如鼓,他離小窗最近。
幽幽的綠光下,宿管的頭從小窗裡鑽了進來,脖子如同彈簧一樣,拉到一種不可能的長度。
她的身子還在門外麵!
陳極立刻閉上眼睛,隻睜開一點點縫,餘光裡,宿管慘白平坦的臉上,一隻突出的巨大眼球機械地轉動,直到鎖定在壯漢身上。
隨即,她細長的脖子頂著頭顱,像蛇一樣往前蠕動,直抻到壯漢的床頭,幾乎和他的臉麵麵相對。
那顆眼珠緊緊貼著壯漢的頭,一動不動,似乎在觀察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她在查夜!
陳極心裡一下明悟,他沒再看過去,而是完全閉上眼睛,呼吸平穩下來。
一兩分鐘後,他忽然感覺到臉上掃過若有若無的冷風,帶著一股腥臭,惡心的味道。
輪到陳極了。
一種刺骨冰冷的觸感,濕滑黏膩,抵住了他的眼皮。
他的腦海裡立刻浮現了一幕離奇詭異的畫麵,一張沒有五官,如白紙一樣平的臉皮,正懸在陳極臉上幾厘米的地方,靜靜地監視著他。
陳極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呼吸頻率,緩慢平和,雙眼緊閉。
片刻之後,又是一陣輕風掠過,小窗被啪的一聲關上。
高跟鞋聲,噠噠噠地遠去。
過了兩分鐘,直到外麵完全沒聲,陳極才微微睜開眼睛。
門外的綠燈閃著熒熒微光,已經沒有了人影。
他立刻伸手擦了擦眼皮,一陣犯惡心,上麵有點濕漉漉的黏液,是宿管眼球上帶來的。
“臥槽”
壯漢顫抖地低罵了一句,長籲一口氣,他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杜聽風悶聲道“都彆說話了,直接睡覺。”
“那鬼東西有可能等會兒還會再來。”
三人都不再做聲,靜靜地躺在床上,心裡思緒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