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護士站,拐過樓梯間,再往裡走便是員工專用電梯。
陳極步履輕鬆,三樓唯一值班的女護士,正在c區檢查。
不出五分鐘,她就該意識到,之前見到的那位主任醫師,在這一樓裡憑空消失了。
陳極走到護士站旁邊,掃了眼桌上,上麵除了醫院內部的座機,還擺著一些文件,和一束中等大小的百合花。
是早些時候,病患家屬送過來的。
陳極停住腳步,把座機的話筒從上麵取了下來,放在一邊。
醫院再打電話時,隻會聽到忙音。
想了想,他又將桌麵上的鮮花捧起來,大束潔白的百合花瓣,將他的臉遮的七七八八。
現在,陳極看上去隻是一位來看望病患的普通家屬。
醫院一共有三部電梯,兩部在大堂,離應急通道很近,另一部則在醫院邊緣處的一條走廊裡,僅供員工使用,用來運送醫療器械。
陳極摸了摸兜裡的通行卡,這張卡,可以通行醫院的大多數門,包括監控室,也包括應急門。
但,他不能再從應急通道走了。
就在幾分鐘之前,陳極推開2樓的應急門時,清楚地聽見了樓下傳來的聲音,至少有不下十位工作人員在一樓樓梯口守著。
其中,唐琴的聲音,最為明顯。
這也是陳極為什麼沒有直接下樓,而是反其道上到3層的原因。
他必須要去監控室,單獨將員工電梯打開,從那裡下到一樓。
牆上的led麵板,顯示電梯正在從五層下來,陳極站在電梯間裡,伸手看了下杜聽風借他的手表。
現在是七點十三。
叮——咚。
電梯門,嘎吱一聲緩緩地打開,裡麵的燈很久沒被維修過,白慘慘的燈光一閃一滅。
陳極輕輕聞著懷裡百合花的幽香,按動一樓的按鈕。
“維修工呢?”
“電梯壞了就算了,為啥不讓我們用樓梯?”
“煞筆醫院,全是一群吃白飯的!”
一樓,大堂。
兩個警示牌,上麵寫著維修中,被一圈黑黃相間的警戒帶攔在電梯麵前。
熙熙攘攘的人群,多是穿著病號服的患者,都圍在警戒帶外麵,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其中很多人,都是剛剛吃完晚飯,要回到自己的病房。
經由唐琴的命令,如今應急通道處,也被完全封閉,越來越多的人,都被堵到了一樓大堂裡。
張婷穿著病號服,一個人在人群的最角落。
她的手不受控製地發抖,心臟彭彭直跳,外界吵鬨的聲音似乎和她隔了一道膜,讓張婷感覺到強烈的不真實。
她彎下腰,試圖平複越來越快的心跳,卻隻感到一種強烈的嘔吐感,這裡人太多、太吵了,觸發了張婷的驚恐發作。
極度的焦慮和恐懼,讓張婷感覺到自己在瀕死的邊緣。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碰了碰她。
下一秒,一束潔白芬芳的百合花,湊到了張婷眼前。
“聞一聞,你能感覺好一點。”
隨著花瓣看去,張婷有些驚訝,眼前是一位穿著普通的青年男人,戴著口罩,手裡捧著花,似乎要去探望病患。
“謝謝。”張婷勉強地笑了笑。
幽幽的花香,和身邊男人平和的聲音,讓她不自覺之間,沒那麼焦慮害怕了。
她正想站起來,卻忽然有些踉蹌,卻見男人推來一座輪椅,將她扶在上麵。
“你是來探望家屬的嗎”
張婷坐定,有些局促地問道,她不太擅長社交。
“嗯,我來接我妹妹出去透氣。”身後的男人輕聲道“她有焦慮症,每天都要在園區裡轉轉。”
“不過看樣子,今天應該是沒法接到她了。”
前方,十幾名工作人員仍然在維持著秩序,電梯依舊沒有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