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師爺很不想回答蘇明玥的問題。
但他知道，蘇明玥在知縣大人心裡的份量有多重，不得不回答。
知縣大人就在這兒看著呢。
他在心裡發著狠，這個女人，等事後再找機會好好收拾。
“他的胡子，他……他長的是八字胡。”程師爺回答。
他快被蘇明玥氣暈了，腦袋運轉不靈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先前是怎麼描述的了。
他胡亂說了一個，想著萬一說錯了，等下再改過來便是。
果然，蘇明玥瞪大眼睛問“程師爺，你先前不是說，他長著絡腮胡嗎？”
程師爺在心裡怒吼，你記得還問？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刁難老子。
程師爺忍著氣說“哦，是我記錯了。他確實長的是絡腮胡。”
這話一出，全場都安靜下來。
程師爺意識到了不對，慌忙回想，自己到底哪裡說錯了。
他慌亂的視線對上蘇昭文的，發現蘇昭文眼中閃過怒意。
顧紹元說“程師爺，你之前不是說，那個人沒長胡子嗎？”
程師爺腦袋“轟”的一下，熱血直往上湧。
完了，他中計了。
依稀記得，他似乎是說過，那個人沒長胡子。
他該怎麼圓這個謊？
“大人，我當時隻顧著看信，沒細看那人的長相。記得不是太清楚。”
蘇明玥乘勝追擊，根本不給程師爺反應的時間，繼續追問“程師爺，那個人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程師爺暗暗叫苦，生怕自己又回答錯了。
想著淳安縣的莊稼人大部分都穿自家染的藍色粗布衣服，便說“藍色。”
“那他的哪隻袖子上打了補丁呢？”
“左邊袖子。”
“咦，你之前不是說，他雖然穿著粗布衣服，但那衣服還挺乾淨的，有七八成新嗎？哪來的補丁？”
顧師爺快被逼瘋了，腦袋熱哄哄的，滿腦門都是汗，臉色通紅。
他以為自己這是緊張的，卻不知道，蘇明玥在問他話時，故意朝他頭上吹了熱風。
蘇明玥裝作驚訝的樣子問“程師爺，怎麼你頭上都是汗啊？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程師爺無奈之下，隻好“撲通”一聲跪在顧紹元麵前。
“大人，小人知錯了。小人其實已經記不清楚那人的模樣了，剛才怕大人責怪，編造了一些。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
顧紹元用力一拍驚堂木，罵道“程師爺，你身為師爺，如此不知輕重，罰你一個月薪俸。你先下去，好好反思。”
“是，大人。”
程師爺見顧紹元隻罰他一個月薪俸，沒有彆的責罰，鬆了口氣。
他生怕再觸怒顧紹元，躬著身子退了出去，整個過程沒敢看蘇昭文。
他怕顧紹元察覺到他跟蘇昭文私底下有聯係。
他不知道，他先前跟蘇昭文對視的那幾眼，蘇明玥已經儘收眼底。
蘇明玥暫時不想追究程師爺是否跟蘇昭文勾結，眼下要做的，是證明事情的真相，讓蘇家的壞人受到懲罰。
程師爺的賬，以後再算。
程師爺走後，顧紹元下令“時辰不早了，把所有人關進大牢，擇日再審。”
說罷起身，拂袖離去。
差衙們走到高修遠等村人麵前，喝道“起來，去大牢。”
高修遠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自己的膝蓋，跟差衙陪笑求情。
“差衙大哥，我們不是犯人，能不能不去大牢？下次什麼時候審案，通知我們一聲，我們保證準時趕到。”
差衙指著蘇昭文，板著臉說“他告你們害死了他父母，你們怎麼不是犯人了？快走，少廢話。”
高修遠等村人隻好愁眉苦臉跟著差衙去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