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牢房，走過長長的甬道，穿過大大小小的院落，終於再度來到縣衙的大堂門口。
程師爺站在大堂門外的台階下方，看見蘇昭文，不著痕跡地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蘇昭文卻對他的眼神無動於衷。
程師爺以為這事還能挽救嗎？
他是不知道囚室內發生的事情吧？
知縣大人已經聽見自己親口說的話了，已經知道了真相，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沒用了。
程師爺對蘇昭文的態度感到很奇怪。
自己暗示得這麼明顯了，為什麼蘇昭文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很想問問是怎麼回事，但這是在大堂門口，耳目眾多，他不敢輕舉妄動。
一群人走進大堂，等待顧紹元升堂。
蘇慶祥在劉氏和蘇明繡的攙扶下，終於也來到了大堂。
他的一條腿使不上力，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妻女身上。
劉氏和蘇明繡都累得滿頭大汗。
蘇明玥微微撇了撇嘴。
她是有準頭的。
刺進蘇慶祥大腿的碎瓷片應該紮斷了他的韌帶，如果後續養護得好，他還能站起來。
如果養護得不好，恐怕這輩子都會落下殘疾。
蘇明玥走過去，問蘇慶祥。
“蘇慶祥，你能順利走到這兒，全靠你老婆和你女兒。你侄子的態度你剛才也看到了，你說，到底是誰對你好？你又應該對誰好？”
蘇慶祥恨極了蘇明玥。
這個不孝女，竟然把自己的親爹弄成這般模樣，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
她害自己受傷，讓自己淪為笑話，還有臉來教訓自己？
蘇慶祥口氣很衝說“家裡香火要靠男孩子繼承，當然是男孩重要。女兒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要成為外姓人。我就是因為你們幾個，才被人看不起。”
蘇明玥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眼裡隻有香火嗎？你難道沒有感情嗎？你可以對侄子好，但你就不能同時對女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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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慶祥不善言辭，老實木訥，如果是以往，對於蘇明玥的問話，他多半會含糊過去，不予回答。
但是現在，他疼得要命，脾氣也變得特彆火爆。
他惱火地說“我想對誰好就對誰好。老子生了你們，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我自己生的，要打便打，要罵便罵，誰敢說一句不是？
你要是真對我好，就離我遠點，彆叫我爹。”
“我沒叫啊，我明明叫的是你的名字。蘇慶祥，你好自為之吧。”
蘇明玥冷笑一聲，走回到村民們這邊。
她原本念在蘇慶祥是原主親爹的份上，想提醒他一下，注意治腿。
但聽他說了這種話，再沒有了提醒的興趣。
蘇明繡眼神變得黯淡，默默退開，走到蘇家人後麵，跟蘇明玉手拉著手，擠在一起。
顧紹元從後門進來，走到堂上，開始審案。
幾個差衙帶著鄰村的幾個證人來到堂上，稟報道“大人，屬下等人調查了橋頭村和落霞村，以及附近幾個村子，取得大量證詞。大人請過目。”
說著，將一份調查結果呈上。
程師爺觀察差衙們的表情，想知道他們是否接受了自己的好處，順著自己的意思寫了證詞。
但這幾個差衙全都目不斜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程師爺暗想，或許差衙們是想避嫌？
正想著，他瞥見自己的手下站在大堂門外，悄悄給他做手勢。
手下的神情很慌張，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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