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在防洪堤壩工程上仔細檢查了已經修成的一段堤壩,從外表看上去,的確看不出來有任何的問題。
但裡麵所有的都是劣質的石料,這些石料堅硬度不夠,彼此之間粘合在一起,受到巨大的河流衝擊後,會在瞬間崩塌。
到時候,洶湧的洪水便在橋頭河段直奔下流盟川壩區,然後席卷整個下遊的濟川和彙川壩區,將近兩萬畝的良田會在瞬間成為一片汪洋。
那個時候會是秋季,眼看著就要收割的糧食作物會在瞬間被洪水吞噬!
那些在下遊壩區居住的上萬戶村民,不知道有多少要淹死在水中,又有多少成為流離失所的難民,餓死在逃荒的路上……
即便僥幸留得性命的人,也將是一無所有的流民……
陸遠發了愣,仿佛已經看到了發生的一切。
看到了漂浮在洪水之中的屍體……
看到了難民流離失所……
看到整個滄陽縣城乃至整個南城大街都擠滿了難民的情況……
陸遠義憤填膺,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堤壩上,大罵了一句“這群草菅人命的狗官!”
不遠處正好有幾個民夫抬著石頭過來,聽到陸遠發出的大罵聲立即就吃了一驚。
民夫之中有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漢子,愣愣地地盯著陸遠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石頭離開。
“這樣的堤壩工程若是修好了,朝廷必然不會防範可能出現的洪災,到時候一旦洪災泛濫,從省城衙門到府城衙門,再到滄陽縣衙都不會有任何準備……”
陸遠越想越覺得這防洪工程不能就此完工!
陸遠要離開工地的時候,突然有民夫大喊著叫住了陸遠“陸大人!”
陸遠停住了腳步,看見了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漢子站在不遠處。
“陸大人,小人名叫沈勇,是盟川鎮三家村的人!”那漢子遠遠站著和陸遠說話。
正在這個時候,在周圍負責警戒的士兵已經靠近了過來。
這些士兵都是負責維護現場秩序的。
陸遠作為滄陽縣衙的主簿大人,自然也是他們重點保護的對象。
“陸大人,能和我單獨說幾句話嗎?”
沈勇看見士兵已經靠攏了過來,連忙說。
陸遠點了點頭,揮手示意過來的士兵不必靠近。
陸遠走了過去,和沈勇麵對麵站著。
沈勇趕緊下跪,但被陸遠一把給拉住了“又不是衙門,不必行大禮!”
沈勇感激的點點頭,卻依舊還是倔強地跪了下去。
“大人,這一跪是為了我們工地上三百多個民夫同胞們!如果沒有您,我們還在張剝皮手下忍受壓迫,吃得豬狗不如!”
沈勇說到動情處,眼眶已經濕潤了。
陸遠輕輕歎了一口氣,將沈勇扶了起來“我也不過是略儘綿薄之力!”
“大人,我聽到了一些您的感慨,不知道您是不是也在擔憂堤壩工程的質量問題?”沈勇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問。
陸遠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沈勇看穿。
他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問沈勇“在工地上做了多久了?”
“回稟大人,我們是第一批被征調的民夫!”沈勇回答。
陸遠點點頭,“也有三個多月了!”
“大人,這堤壩是承受不住洪水衝擊的!石料有問題!”沈勇膽子大了一些。
他已經認定陸遠是個好官,而且也在憂慮堤壩的問題,因此說話的膽子也就大。
他這也是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