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江心棠連忙接過茶碗,輕輕給謝景熙拍背。
江心棠長得美,看上去穩重、溫婉、文雅,仿佛名門貴族裡精心養出來的嫡長女一般。
可是!
可是!
可是經過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特彆是昨晚的事情……謝景熙清楚地知道什麼穩重、溫婉、文雅都是表象,她內裡暴躁、大膽又叛逆。
隻是他想象不到她暴躁、大膽又叛逆到“會殺豬”。
哪個名門貴女會殺豬?
“王爺,怎麼樣?”江心棠溫聲問。
謝景熙咳聲漸止。
江心棠重新將茶碗遞給他“喝口水,順一順。”
謝景熙喝一口,總算緩過來,他望向江心棠“你會殺豬?”
江心棠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茶碗,放到小幾上道“嗯,莊子裡經常往府裡送豬肉,我會幫忙。”
“你……”謝景熙欲言又止。
江心棠轉頭看過來“怎麼了?”
“你怎麼就說出來了?”謝景熙粗略地了解江心棠因為犯錯,經常去宣平侯府的莊子裡反省,並不知道她在那裡過的什麼樣的日子。
不過,按照京城貴族的習慣,肯定要將這麼一段過往粉飾成為一次“修行”遠行”“求學”“求醫”等等好一些的經曆,拔高自己的身份。
江心棠卻是這樣直白地陳述自己會殺豬。
“不能說嗎?”江心棠問。
謝景熙道“說出來,彆人就知道了。”
江心棠又問“不說出來,就沒有知道嗎?”
謝景熙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我和莊子裡的人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吃飯,乾乾淨淨賺銀子,堂堂正正做人,為什麼怕人知道?”江心棠道。
謝景熙望著江心棠,從她的眼中看到真誠、坦然和磊落,想到自己認為殺豬是一件糗事……不由得感到羞愧。
“就像……”江心棠忽然停住。
謝景熙詫異地問“就像什麼?”
江心棠到底說了出來“就像你為大魏受傷,哪怕受傷嚴重,那也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不需要害怕他人的非議。”
平日謝景熙聽到這句話,肯定會發一通脾氣,可是今日聽到卻有一股股暖意流過。
他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過的暖意,是江心棠這個替嫁的、善於偽裝的、暴躁叛逆又大膽毆打過自己的女人給予的。
他有些不適應,轉身躺到床上,扯過被子蓋到身上,咕噥一句“我要睡覺了。”
睡覺?
說睡就睡?
一點征兆都沒有?
行吧。
謝景熙就是這麼喜怒無常的人,做什麼都不奇怪。
江心棠將茶碗放回到原位,把謝景熙床上的書放到小幾上,看到封皮上麵是“大魏軍錄”四個字。
她微微頓一下,看一眼床上的人,然後起身去沐浴,照舊睡到地上。
謝景熙卻是睜著眼睛,望著微微浮動的紗幔,反複思考著江心棠的話語,直到眼皮逐漸發沉,才慢慢合上眼睛。
醒來的時候,臥房昏昏暗暗的。
他轉頭看向床下。
江心棠正在疊被子,柔順的烏發垂在身側,越發顯得她單薄纖細,她似乎察覺到什麼,抬眼看過來。
謝景熙忙閉上眼睛。
江心棠以為他隻是翻個身,並沒有醒來,便繼續疊被子,將被子放進衣櫃,關上櫃門,輕聲喊來汪嬤嬤,然後坐到梳妝鏡前梳發、綰發,起身走出臥房去淨麵。
一連串的行為,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謝景熙緩緩睜開眼睛,靜靜望著臥房裡的屏風。
很久很久。
他突然喊一聲“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