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茅寮屋的女主人,對於啞巴乞丐的離去,惋惜了一天,再次日,便不再掛懷在心,乾自己的活,喂自己的雞。
日子一如以前平常。
第三十三天的晚上,土坯茅寮屋的女主人,正在井邊洗衣服,抬頭間,看見了已經忘得一乾二淨的乞丐,還是那樣牛高馬大,還是那樣一表人才。
沒有汙垢的俏臉,瞧著就讓人歡喜,還有,那身滿是補丁的長袍,好想剝下來幫他漿洗一下。
“二伯娘,彆怕,我是寒鐵衣,梅丫頭在哪裡?能告訴我嗎?”乞丐先說話,放下肩膀上的白熊,就在井台邊開膛破肚,這座破房子好像是他的家一樣,一點都不客氣。
“你會說話了?哎呀,真是太好了,這頭豬是送給我的嗎?哎呀,真是太好了,你去打獵沒死在山上啊?哎呀,真是太好了,浪費我給你燒了三天紙錢。”仕招嫲丟掉手中木槌,繞著一表人才的乞丐轉圈圈,看千遍萬遍都瞧不夠。
“二伯娘,我是寒鐵衣,還記得我嗎?梅丫頭在哪裡?”一張白熊皮,三兩下就被劉茂中剝落,取出熊膽,淨了手……
然後,拿了木桶,取了井水,就站在溶溶月色下衝洗身體。
“哦!你叫寒鐵衣啊?我還以為你要找鐵匠鋪呢!梅丫頭?我村子裡有十幾個梅丫頭,你找哪個?”仕招嫲拿出木梳,很是嫻熟,幫劉茂中亂糟糟的頭發梳順。
“梅丫頭是你侄女,二伯娘,孫景修,孫莉他倆如今在哪?”
仕招嫲走到劉茂中麵前蹲下,幫他清洗腳丫子上的泥垢“為什麼叫我二伯娘?我兒子女兒你認識?梅丫頭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村子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水井有井台,劉茂中就勢坐下,順手將潛水服裝進兜中“二伯娘,我是寒鐵衣,你可還記得寒鐵衣這個名字?”
“記下了,你叫寒鐵衣,穿的明明是破布衣,哪裡是鐵衣?”乞丐長袍,質量很好,仕招嫲先將滿是補丁的衣服泡在木桶裡,然後拎起漿了幾漿,繼而用木槌捶打。
“我是說,以前有個寒鐵衣在梨窩村出現過,還給你高牆大院住,這事兒你記得嗎?”
“高牆大院?怎麼可能?有就好嘍!你說話咋鬼裡鬼氣?太晚上可莫嚇我。”
“二伯娘,莫怕,我不嚇你,是問你事呢!房間裡那個老是咳嗽的是二大伯嗎?我有藥方,可以治好他的咳嗽病。”
仕招嫲驚奇地直起身,摸摸劉茂中的手,有溫度,又摸摸他的心,會跳動,再摸摸額頭,沒發燙,便皺眉問道“我房裡怎會有人?寒鐵衣,你聽錯了吧?”
土坯茅寮屋的後門沒關,劉茂中快步上前,就見床上躺著一個骷髏頭,眼窩深陷,兩頰凹癟,大熱天的,蓋著厚厚的稻草,正一聲一聲拚命咳,那咳聲很響,怕不三裡外都能聽到。
仕招嫲從後跟來,看見的是空蕩蕩房間,哪裡有什麼人?哪裡有咳聲?摟住劉茂中手臂道“小夥子,你是吃醋了嗎?我可沒藏漢子。”
寒鐵衣拉仕招嫲回到井台,問道“家中就你一個人?”
“對啊!女兒嫁了,兒子當了大將軍,後來一直沒回家,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劉茂中按住仕招嫲蹲下,讓她繼續洗衣服,說道“你彆進來,我很快出來。”
再次進入那個房間,劉茂中攤開手掌中的熊膽,對那個肺癆病鬼說“我能治好你的病,然後該去哪裡去哪裡,彆回來了可以嗎?”
那病癆鬼無力的點點頭,沒有言語。
劉茂中端來一碗水,托起它的身子,喂它吞下熊膽,很嚴厲說道“兩刻鐘就能痊愈,不咳嗽時便速速離開,否則我炙爛你的身體。”
病癆鬼深深地呼了口氣,緩過勁後,沙啞著嗓音道“謝謝你,我是梅丫頭的爹,回家後沒見到她,我死不瞑目……求你找到她後,讓她多燒點冥幣給我,我好窮,去哪都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