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老太太重新轉過身。
塗窈已經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隻帶了一個行李箱和一個經常背著的小包,東西少,可有自己的規則感。
毛巾喜歡疊兩遍放在洗手間,衣服裙子喜歡掛起來,這樣一眼看過去色彩斑斕。
她有自己從仙鶴村帶過來的竹筒杯,塑料杯。
一隻放在了床頭,剩下一隻掃了一圈,盯上了窗台。
蔣太夫人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
商人世家,總是有著天然的迷信,講究房間小聚氣。
蔣太夫人也不例外,但儘管房間再小,這十多年來,她也總覺得到處都是空空蕩蕩的。
她輕聲道“……立青啊,不是房間的問題,是人不對。”
對的人來了,再空蕩的地方也熱鬨了。
說著忍不住喟歎了一聲,“……五天,那我得好好計劃一下。”
可平時運籌帷幄,算無遺策的老人,此時忽然腦袋空空。
大概是精神貧瘠了許多年,她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帶這個女孩去做什麼。
下一秒,伏在窗台上的塗窈忽然轉頭“對了,上次您在電話裡說打理了一盆花,是什麼花?我可以去看看嗎?”
蔣太夫人一愣。
塗窈指著窗台的塑料杯解釋“這是跟我小哥學的,他會在奶奶的窗台插一些花。”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有很多花就更好了,我想多插幾朵。”
老太太也緩緩地笑了起來。
是她多慮了,這孩子貼心到,根本不用她去計劃怎麼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她能天然地把她寂寥空洞的時間填滿。
蔣太夫人直接把人帶到了花房。
……
半個小時後,科米爾的車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院子。
往年這個時候,無論多忙,他都會飛回來陪他姨媽。
今年也是如此,原本以為園林還跟從前一樣冷清,可萬萬沒想到,一下車就聽到了他姨媽的笑聲。
花房裡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我給你找個花瓶,你多剪幾朵。”
“晚飯想吃什麼?”
“綠豆糕可以嗎?”
“當然可以。”
……
見到誰了,這麼高興?
科米爾皺著眉嘀咕“反正不可能是那群爛嘴的小鬼。”
“一群爛心肝的玩意兒教出來的小鼻涕蟲,就該被狠狠踹一腳屁股!”
走近一看,他瞬間瞪大了眼“小吉祥物,你怎麼在這裡?”
花房前,一老一小戴著一頂草帽,懷裡抱著一大叢花,雙雙轉頭。
科米爾一把甩開行李箱,立馬就要衝過來給她一個擁抱!
塗窈當場伸出一雙烏漆嘛黑的手,嚴肅製止了他。
“不可以!”
科米爾訕訕地笑笑。
“你倆這是……”
蔣太夫人攏了攏鬢角“看不出來嗎,小毛準備跟我做朋友了。”
科米爾……
蔣太夫人曾經是很喜歡逗科米爾的。
那時候,她的女兒還沒離開。
科米爾喜歡黏著他姐姐,逢春呢,又不喜歡他黏,於是經常躲進花房,有潔癖的科米爾就氣得跳腳來跟她告狀。
於是她就隨口逗他“你姐姐不要你咯。”
然後氣得他哇哇大哭。
當然,年近四十的科米爾這時候是不會哭了,但是他會幽怨地瞪一眼蔣太夫人。
然後跟她搶人。
“摘花多無聊,我教你彈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