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下樓，隻見一樓熱鬨非凡。姑姑姑父、叔叔阿姨、舅舅舅媽、西外公西外婆，還有哥姐弟妹們都到齊了。大家有的圍坐在老電視機前，眼睛盯著屏幕，時不時被節目逗得哈哈大笑；有的則坐在一旁嗑著瓜子，瓜子殼在地上堆成了一小堆；年輕些的哥姐弟妹們，各自捧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滑動，偶爾還興奮地分享著手機裡的趣事。屋內充滿歡聲笑語，濃濃的親情與節日氛圍交織在一起。
姑姑姑父、叔叔阿姨、舅舅舅媽、西外公西外婆的目光瞬間向我聚焦過來。姑姑快步上前，拉住我的手，滿臉關切“孩子，又長高啦，最近學習累不累呀？”姑父也在一旁笑著點頭附和。
叔叔阿姨緊接著圍過來，阿姨親切詢問“身體咋樣，有沒有好好吃飯？”叔叔則拍拍我的肩膀“小夥子，越來越精神咯！”
舅舅舅媽一邊說著“好久沒見，都長成大孩子啦”，一邊往我手裡塞零食。西外公西外婆顫巍巍地走來，西外公慈愛地摸摸我的頭，西外婆拉著我的手絮叨“乖孩子，想沒想外公外婆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滿滿的關懷與疼愛，讓我心裡暖烘烘的。
長輩們正熱絡地說著，突然其中一位長輩開口“oi，小濤，這是你弟陳不義。”我抬眼望去，隻見叫小濤的留著錫紙燙，穿著花哨的衣服，耳朵上還戴著誇張的耳釘，咋一看就透著股混不吝的勁兒，典型的混子模樣。他雙手插兜，眼神帶著點不羈隨意地打量著我，嘴角似笑非笑，讓我心裡頓時泛起一絲警惕。
小濤斜著身子，似笑非笑地衝我來了句“弟。”那語氣隨意得很，眼神還帶著點打量。
其他親戚家小孩反應不一，幾個年紀小點的，脆生生地喊我哥哥，臉上掛著純真笑容，模樣十分乖巧；而有些年紀和我相仿的，隻是微微點頭示意，還有的壓根沒什麼表示，自顧自玩著手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小濤朝幾個哥哥和弟弟使了個眼色，然後看向我，下巴一揚“走，咱出去耍耍。”那幾個被喊的，立馬放下手中事兒，簇擁過來。我猶豫了下，看著他們熱切的眼神，還是跟著出了門。
出了門，小濤走在最前頭，雙手插兜，邁著輕快又略帶痞氣的步伐。我和其他幾個哥弟緊跟其後，一行人朝著鄉村最裡麵走去。沿途，路邊的野花野草在風中搖曳，偶爾有幾隻麻雀從我們頭頂飛過。越往裡走，四周越發靜謐，遠處青山連綿，與藍天白雲相映成趣，可我心裡卻隱隱有些好奇，不知道小濤要帶我們去做什麼。
一行人來到這人跡罕至之地，小濤熟練地從兜裡掏出煙，分給眾人。緊接著，“啪嗒”一聲，他打著打火機，率先點上，深吸一口，吐出個煙圈。其他人也紛紛效仿，瞬間，空氣中彌漫起刺鼻的煙草味。我愣在原地，看著他們吞雲吐霧，心中滿是糾結與抗拒，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濤斜叼著煙，眯著眼看向我，下巴微抬，吐出幾個字“抽嗎？”那幾個哥弟也跟著附和，目光齊刷刷落在我身上，帶著幾分慫恿。
我猶豫了一下，眼神在眾人期待又略帶戲謔的目光中遊離。想著拒絕會不會顯得不合群，內心掙紮片刻，最終還是緩緩伸出手，接過那根煙。指尖觸碰到煙身的刹那，我心中五味雜陳，可在眾人的注視下，還是叼在了嘴上。
小濤嘴角勾起一抹笑，打著打火機，火苗湊近我的煙。我熟練地深吸一口，煙霧順著喉嚨緩緩而下，辛辣感熟悉又陌生。吐出煙圈時，小濤略帶詫異挑眉“喲，挺會啊！”其他人也投來異樣目光，我心中一緊，卻佯裝鎮定。
小濤他們看到我熟練抽煙的樣子，臉上明顯露出了幾分驚訝與刮目相看的神情，之前還有些淡淡的疏離感瞬間消散，言語間也多了許多熱情。其中一個人笑著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是個隻知道讀書的書呆子呢！”眾人聽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小濤彈了彈煙灰，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在縣城讀書？”我點點頭回答說是。他又接著追問“在哪個學校？”我吐出一口煙，平靜地說“青嵐。”小濤眼睛一亮，提高了音量“哦，青嵐呀！我可有個老弟是那學校老大的人，你要是在青嵐遇到什麼麻煩，儘管去找他，報我的名字楊正濤就行。”
我心中暗自不屑，心想學校老大可是我結拜大哥葉雲，我哪裡用得著靠你。但表麵上還是堆滿笑容，誠懇地說道“謝了哥！那哥你是哪個學校的？”小濤挺了挺胸膛，得意地說“四中，我現在可是四中老大，而且我才上高二，以後這四中還得是我的天下。”
聽到他這番話，我嘴角微微上揚，在心裡默默吐槽，表麵上卻奉承道“三年風雨三年情，混亂四中等著你啊，哥！以後還得多仰仗你。”其實我心裡清楚，這不過是些小混混的自吹自擂罷了，不過在這當下，我也不想去戳破，隻想著敷衍過去，趕緊結束這無聊的對話，好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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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濤猛吸一口煙，神色張狂，“哈哈，在外有什麼事的時候，你可以來四中找我，我可以帶著四中八百多個戰士幫你。”說罷，他彈彈煙灰，一臉傲然，仿佛麾下那八百人是千軍萬馬。
我嘴上趕忙應道“好嘞，哥！有你這話，我心裡踏實多了。”臉上堆滿笑意，可心裡卻犯嘀咕，覺得他不過是吹牛，不過場麵話還是得應付過去。
小濤把煙往地上一扔，用腳碾滅，大手一揮“走！”他這一聲，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眾人便跟著他，沿著小路繼續晃悠，也不知又要去哪個地方消磨時光。
中午時分，日頭高懸，陽光灑下，烤得地麵暖烘烘的。我們一行沿著鄉間小路慢悠悠往回走，身上帶著在外玩耍後的疲憊與隨性。剛到家門口，屋內親戚們的談笑聲清晰可聞，瞬間將我們拉回熱鬨的團聚氛圍中。
大人們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不斷。他們手中夾著百元一包的智聖出山青花瓷香煙，嫋嫋煙霧升騰。那濃鬱醇厚的煙味散開，我竟貪婪地嗅著這二手煙，瞬間一種彆樣的暢快湧上心頭，仿佛那味道裡裹挾著熱鬨與溫暖，能將方才與小濤他們在外的經曆，和此刻家中的熱鬨氛圍緊緊相連。
突然，一聲“恰飯了！”打破屋內的喧鬨。大家紛紛放下手中東西，往餐桌走去。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香氣四溢，一家人圍坐，準備享受這頓溫馨的午餐。
吃完飯後，眾人正閒聊消食，小濤湊過來，眼神狡黠，低聲說“走，帶你們出去買爆竹。”他目光掃過，隻叫上了和他一樣會抽煙的孩子，還有我。大家一聽，頓時來了興致，跟著小濤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一行人有說有笑地晃到了店裡，小濤大大咧咧地往櫃台前一站，身子微微前傾，手在櫃台上輕輕一拍，扯著嗓子喊道“老板，來一包青花瓷，再拿二條爆竹！”老板從櫃台後探出頭，臉上掛著生意人的笑容，眼神在我們這群半大孩子身上打量一番，應道“好嘞，稍等哈。”說著，便轉身從貨架上拿下一包包裝精致的青花瓷香煙，那煙盒泛著淡淡的光澤，青花瓷圖案古樸典雅。緊接著，又拖出兩條爆竹，紅色的包裝喜慶亮眼，上麵金色的紋路在燈光下閃爍。小濤接過，隨手把錢往櫃台上一扔，扭頭對我們說“走咯，放鞭炮去！”
出了店後，我們如同踏上長征之路一般，一路嬉笑打鬨著朝鄉村的小溪旁走去。到達溪邊，潺潺的流水聲像是為我們演奏著天然的樂章。小濤從兜裡掏出手機，熟練地擺弄幾下後，悠揚的《青花瓷》旋律便飄蕩在空氣中，那婉轉的曲調與周圍的自然景色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隨後，他像個散財童子般給我們一人發了一根青花瓷香煙。小濤把煙叼在嘴裡，打火機的火苗隨著微風晃動，點燃煙後，他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臉上帶著幾分陶醉地說“抽這青花瓷的時候啊，就適合聽這《青花瓷》，這才叫享受！”說罷，還跟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晃動著腦袋，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而我們也在這溪邊，聽著歌、抽著煙，肆意揮霍著這閒暇時光。
抽完後，小濤把煙頭隨手一彈，那煙頭劃出一道弧線，落入溪水中，瞬間泛起一圈細微漣漪。他拍拍手，咧嘴笑道“走，放爆竹去！”大家紛紛響應，興致勃勃地拿起爆竹，準備在這溪邊來一場熱鬨的“煙火盛宴”。
抽完煙後，小濤迅速將煙頭彈出，煙頭在空中劃出一道黯淡的拋物線，“噗通”一聲墜入溪水中，濺起微小的水花，一圈圈漣漪緩緩擴散。他雙手一拍，臉上洋溢著興奮，大聲招呼“走，放爆竹去！”
大家哄笑著圍到爆竹旁，小濤拿起一條，解開纏繞的紅繩，動作嫻熟。他將爆竹展開，在溪邊空地上擺好，鞭炮紅得奪目，金色字體喜慶。小濤掏出打火機，蹲下身子，火苗湊近引信，“呲啦”一聲，引信冒出火花，他迅速起身，後退幾步。“劈裡啪啦”，爆竹炸響，火星四濺，紙屑飛舞，在地麵跳躍。
我和其他孩子歡呼雀躍，興奮地蹦跳，雙手捂住耳朵，眼睛卻緊緊盯著爆竹，生怕錯過精彩瞬間。有人大聲呼喊，聲音在溪穀回蕩，與鞭炮聲交織。
放完一條，大家意猶未儘。小濤又拿起一個“大地紅”，笑著說“來，這個更帶勁！”再次點燃，這次響聲更密集、更響亮，如同密集的鼓點，震得地麵微微顫抖。濃煙升起，彌漫著硝煙味，刺激著我們的神經。
還有孩子撿起沒炸響的小炮仗，扔向溪中，“咚”的一聲悶響，水花濺起老高。大家你追我趕，在溪邊的空地上儘情奔跑，笑聲、呼喊聲、鞭炮聲，在鄉村的小溪旁交織成一曲歡樂的樂章。
午後的陽光灑在溪邊，暖烘烘的，我們正玩得不亦樂乎。突然，一陣喧鬨聲傳來，幾個身形高大的孩子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們的眼神瞬間被地上那堆還未燃放的爆竹吸引，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目光中滿是貪婪與好奇。接著，他們的視線在我們身上掃過，看到我們幾個大的不過是高中生，小的顯然是小學五六年級的模樣，眼神中便閃過一絲不屑與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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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大孩子，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自以為和善的笑容，上前一步說道“小朋友們，爆竹這玩意兒多危險啊，你們還小，不懂怎麼玩，要不，給我們玩一點唄？”那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仿佛我們手中的爆竹本就該屬於他們。
小濤本就性子直，一聽這話，臉上頓時湧起一陣憤怒的紅暈。他二話不說，彎腰迅速抓起一個爆竹，手臂用力一甩，爆竹便“嗖”地一聲朝著那幾個大孩子的腳下飛去。“砰”的一聲巨響，炸得那幾個人下意識地往後跳，臉上滿是驚恐與惱怒。
“配嗎？你們這群傻子！”小濤怒目圓睜，雙手握拳，身體微微顫抖，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一縷縷地貼在額頭上。他向前一步，胸膛劇烈起伏，大聲吼道“我們的東西，你們也敢來要？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此時的小濤，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獅子，渾身散發著一股倔強的氣息，那是絕不向這些無理取鬨的人妥協的決心。
我們其他人也迅速圍攏過來，站在小濤身後，怒視著那幾個大孩子，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團結，準備一起對抗這突如其來的“威脅”。
那幾個大孩子被小濤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短暫的驚愕後，那個穿黑色夾克的家夥最先反應過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扭曲，眼睛裡仿佛能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地吼道“媽的，你們這群小崽子，是不是找打！”說著，他雙手握拳，指關節捏得“哢哢”作響，高大的身形猛地向前一躥，一副要衝上來動手的架勢。
其他幾個大孩子也跟著圍了上來，他們眼神凶狠，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臟話，將我們幾個人團團圍住。此時的氛圍瞬間變得劍拔弩張，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火藥味，仿佛一場激烈的衝突即將爆發。
小濤並沒有被他們的氣勢嚇倒，反而上前一步，將我們幾個年紀小的護在身後。他微微仰起頭，眼神中透露出毫不畏懼的光芒，儘管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但聲音卻異常堅定“來啊！誰怕誰！你們以為我們會怕你們這些隻會欺負小孩的孬種嗎？”他的臉頰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土地上。
我握住拳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些大孩子，雙腳像釘在地上一樣，堅定地站在原地，準備和夥伴們一起麵對即將到來的危險。
此時，旁邊的小溪依舊潺潺流淌著，水麵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粼粼波光，周圍的樹木隨風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為這緊張的氣氛而歎息。而我們和這幾個大孩子就這樣對峙著，誰也不肯先退讓一步，局勢陷入了僵局，一場不可避免的衝突似乎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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