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趙三元最欣賞李冬至哪一方麵?
答,公器私用。
比如挪了點建政司的款子,讓兩位老弟下榻1912大酒店。
它始建於清末,民國元年開業,可以說橫跨了兩個時代,乃東四省第一個安裝民用電梯的上流銷金窟,關內關外都鼎鼎有名,往來的富商政要和各國領事武官都喜歡到這裡享受腐敗。
不說是雕梁畫棟吧,至少是金碧輝煌了,到處都彰顯著上流味道。
兩人的房間在三樓的走廊角落,偏僻是稍微偏僻了些,但風景好,能看到兩條街景。
躺在軟軟的大床上,趙三元感覺骨頭都酥了,跟睡火炕完全倆感覺,他抱著枕頭滾來滾去爽的不亦樂乎。
康木昂泡在落地窗邊的金屬浴缸裡,瞧見窗台上有個渾圓的大瓶子後來了興趣,奈何寫的都是洋文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好像沒啥味兒啊?”
喝了幾口後大失所望,便將酒瓶子放了回去。
他並不知道酒水名叫spiryt,更不知道洋人給它起了個外號叫做生命之水。
酒精度高達96,口感非常接近水,雖然冷不丁喝幾口幾乎察覺不出異樣,但上頭是真的上頭,很快舌頭就有點捋不直了。
趙三元摸了摸肚皮,“之前老李說過這飯店十二個時辰都食物吧?我有點餓了,老康你吃不吃?”
康木昂覺得胃裡越來越火辣辣的疼,想吃點東西壓一壓,“必、必須得整點啊,大酒店的飯菜我還沒吃過,你說上流社會的人頓頓都吃啥?”
“上流社會咋地?還能吃出花來啊,頂多頓頓小雞燉蘑菇。”
“你就吹吧。”
事實上,上流社會並不怎麼吃小雞燉蘑菇,等餐車推到房間時,送來的都是西點和西餐,中式的一樣都沒有。
倆人坐在餐桌前舞刀弄叉,費了半天勁也沒吃幾口,最後選擇直接上手,等填飽肚子後已經到了後半夜,街上看不到幾個行人。
正當趙三元準備去大浴缸裡爽爽的時候,窗外遠方突然傳來慘叫聲!
在深夜裡極為明顯,但距離1912大酒店應該有些距離。
“咋回事?”康木昂推開落地窗走進陽台,依稀能看到街道儘頭的小西門輪廓。
沒過多久,就看到不少巡夜的巡警向小西門方向趕去,大冷天的還要出夜勤肯定都氣的罵娘,不過眼下時局沒誰敢偷懶,否則就是觸大帥的眉頭。
趙三元渾不在意,美滋滋的泡在浴缸裡,“林子大了啥鳥都有,更何況是奉天城了,估計是搶劫啊盜竊啥的沒什麼看頭。”
老話說得好,多大屁股穿多大褲衩。
等去巨流河為亡魂超度後,這趟奉天城的活就算結了,之後回茶樓過舒坦日子,啥時候鐵路工程隊複工,啥時候再跟隊即可。
所以趙三元絲毫不想被牽扯到任何事件當中,能避就避,甚至連熱鬨都不看。
“三元三元!你看巡警咋都嗚嗷的跑回來了啊?”康木昂連連催促著。
今夜的月光雖然暗淡,不過街道上的路燈還是了些能見度,康木昂看到剛剛衝向小西門的那些巡警們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回來。
個頂個哭爹喊娘的,棉鞋甩丟了都顧不上去撿,隻恨爹娘少生幾條腿。
趙三元挖苦道“你洋酒喝多了吧?這世道能把巡警嚇跑的隻有軍隊,還能是關內哪路狠人打過來了不成?”
砰——
砰砰——
槍聲不斷!
速度稍微慢點的巡警都慌亂著對身後黑暗連續開槍,也不知道瞄沒瞄準。
“槍聲?難道真是關內哪路狠人打過來了?”吃瓜歸吃瓜,康木昂也不傻,聽到槍聲後立馬閃回房間,避免誤中流彈。
等躲進來後才明白根本武裝衝突,因為那些逃跑巡警喊的話非常清晰透徹。
“鬼,鬼啊——”
“他媽的到底啥鬼東西啊?”
“快去總署要支援!”
“總署個屁,通知駐守奉天城內的衛隊旅!”
“拉炮!必須把炮拉過來!”
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沿街商鋪和住戶有不少都被吵醒,要知道奉天城的大街上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槍聲,上次街頭放槍還是大帥被滿旗遺老遺少刺殺的時候。
見勢不妙,趙三元光著屁股衝到床邊,將隨身攜帶的1912霰彈槍抄出來,這大寶貝極受趙三元的喜愛,用途廣泛威力強大,是以理服人鬼的代名詞。
什麼是理?
理就是我用的是1683x6985毫米口徑彈藥。
喂裝逼人吃鐵鉛彈!
喂裝逼鬼吃朱砂彈!
“老康你戴眼鏡看得更清,發現是咋回事了沒?”
“我這是眼鏡不是望遠鏡啊,太遠了真看不清”康木昂表示無奈,內心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自從藥王穀一戰後,自己的眼神兒越來越差了,回頭得重新配一副眼鏡,其中原因大概跟老劉聾一隻耳朵差不多,但沒有他那麼嚴重。
夜空中逐漸飄下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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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拂曉,街頭的混亂聲才漸漸小了去。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當雞鳴之後,有關小西門的邪乎事開始傳播的越來越快,各種版本的謠言滿天飛。
有說是郭鬆嶺化為厲鬼來報仇的;也有的說是最近死的人太多觸怒了神仙降罰的;更有甚者說是小鬼子下的邪法。
敲門聲響起。
李冬至進門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花時,一眼就瞧見靠坐在床頭上的趙三元,懷裡還抱著把噴子。
“乖乖!這擱哪整的啊?奉軍體係裡都極為少見的稀罕物!”
“佛頂珠從花旗國駐奉天武官的手裡高價買的,一把槍而已不重要,老李你先說說知不知道外邊到底發生了啥?”
作為奉省高官,李冬至的消息肯定比常人更靈通。
從他風塵仆仆的模樣看,最少知道點內幕。
“邊吃邊說,給你們帶的牛莊餡餅,剛出爐的。”李冬至來時想到或許兩位老弟吃不慣酒店裡的西餐,所以路過路邊攤時賣了些早點,從小事中就能發現他對兩位老弟有多麼上心,“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不過我從衛隊旅的朋友口中打聽到了點情況,但還不知真假。”
“事發地在小西門附近的官辦停屍房,昨夜醜時左右好像有一具或多具屍體突然動了起來殺死兩個更夫,場麵極其血腥,有個路過的酒蒙子看到後直接被嚇得醒了酒撒丫子狂奔,幸好他遇到了一支巡警。”
“夜色太暗,也不知是倆巡警平日裡囂張慣了還是咋地,直接到晃悠的屍體前問話,結果可想而知直接被乾掉,其餘趕來增援的巡警開槍射擊也沒用,根本打不死屍體,或是說屍體本來就是死的,尋常武器對它沒用。”
“之後衛隊旅調了一個加強排支援,可屍體早就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它跑到了哪裡去,事情鬨的有些大,還是在眼下的節骨眼上,上邊聞訊後立刻下令封鎖消息,老百姓的揣測是攔不住的,但官方不允許給任何說法更不允許登報。”
趙三元和康木昂對視一眼。
還真有邪乎事?
屍體起棺害人並非傳說,在場三人都是李家老宅驚悚一夜的親曆者。
問題是,這種情況需要很多苛刻的條件才會出現,又是在官辦的停屍房裡,按理說不該出問題才對。
趙三元沉吟片刻後問道“你剛才說一具或多具,意思是不確定到底有多少起棺的屍體?”
李冬至沉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停屍房裡的屍體少了足足三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