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三元想深入詢問時,卻見老北風和那兩個馬匪身上冒出幾道黃芒射出洞穴。
幾個黃仙兒說走就走。
三個人向前栽倒時分彆被扶住。
很快,失去意識的他們悠悠轉醒,眼神迷茫,對捆竅時發生的一切都渾然不知。
“大哥!你總算是醒了啊!”柳師爺眼泛淚花抽泣著。
被他抱著的老北風趕緊推開柳師爺。
倒不是感情不好,實在是柳師爺的大鼻涕快順到老北風的嘴丫子裡。
這時,老康上去為其把脈,三元則是翻動老北風的眼皮,確定貪玩的黃仙到底走沒走。
哥倆的舉動讓老北風一臉懵逼。
“咱們新招的弟兄?”
“不是的大哥,事情是”
當柳師爺大概將經過說出來後,老北風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原來被仙家上身了。
他艱難的站起身來,“呂家大少爺跟咱們交情不淺,再加上這兩位兄弟幫忙的情分確實得施以援手,但項青山那癟犢子也不是吃素的,這樣,老二你把咱們庫裡所有的黃啃子(黃金)都拿出來,再拎兩挺機關槍去找項青山,看看能不能賣個麵子。”
有理有據。
老北風的意思很明顯。
人是要救,可還是要以談為主,總不能拉著弟兄們去梭哈吧?真要這麼上頭,老北風估計到不了今天的地位。
啪!
一聲脆響!
隻見趙三元毫無預兆的給了老北風一個大逼兜,從鮮紅的指印上看根本沒留力。
洞穴內的人們徹底傻了眼,連康木昂都愣在了原地。
但趙三元的行為依舊無法以常理視之。
他蹲在老北風麵前拽住對方的衣領。
“這巴掌,是替你爹抽的,他在下邊讓我給你托句話,希望你金盆洗手,彆再當馬匪了。”
有時候,緣分來的很奇妙。
想當初在地府金雞山的時候,趙三元碰到個老鬼它其實早就可以投胎轉世,可為了當馬匪的兒子,它寧願放棄投胎,在金雞山每日每夜的敲石頭來給兒子贖罪。
離開金雞山前,趙三元問老鬼有啥心願,對方說隻想讓兒子好好做人,彆再當馬匪禍害老百姓了。
這件事趙三元沒有忘記,奈何此前沒有任何線索,頂多知道老鬼的兒子在彰武一帶。
方才近距離觀看老北風的臉,趙三元徹底確定這老哥就是老鬼那個當馬匪的兒子,因為眉眼太像了,況且匪頭又不是姘頭,方圓幾百裡內,張姓的馬匪頭子隻有老北風一個。
空口白牙,口說無憑。
趙三元毫無證據,又豈能讓人輕易相信?
可老北風聽到這句話後卻瞬間紅了眼眶,手掌顫抖。
因為就在他被黃仙兒捆竅的幾天中,他做了很長很長的夢,正夢到親爹在個大山洞裡汗流浹背的敲石頭,旁邊還有凶神惡煞的鬼差。
至於是機緣巧合,還是那貪玩的黃仙故意為之,隻有天知道。
若是沒有趙三元的這番話,老北風隻當是個普通的夢。
可所有因素結合下來,他要是不信,隻能說是個傻子。
“我爹他還好麼”
“你又沒死過,說出來你也體會不到在地府的滋味,但在我看來,老爺子死後還能為兒孫做些事,它是知足的。”
老北風急道“可我總給我爹燒紙錢送元寶,他難道沒收到?”
趙三元搖了搖頭,“在金雞山敲石頭相當於在大獄裡乾活,上邊燒的東西,敲石頭的鬼基本是收不到的,這裡邊很複雜,你隻要知道陰陽有隔就行了,彆多惦記,走的時候我給老爺子留下了多半條煙卷,夠他舒服很長時間了,你真要有孝心,就金盆洗手乾點正經事。”
周圍除了老康外,其餘十幾個馬匪小頭目都麵色緊張。
他們雖聽不懂前因後果,可金盆洗手這個詞還是明白的。
家有千口,舉事一人。
大當家的要是走了,這個家就徹底散了啊。
所以都向老北風投去擔憂的眼神。
“恩人在上!我——”
話音未落,趙三元就托住老北風的肩膀。
這一拜,他沒理由受。
“彆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我敬老爺子又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至於你以後還乾不乾馬匪都跟我沒關係,反正話我是帶到了,你要真領我一份情,就抓緊把呂合金他們救出來吧,我挺急的。”
老北風本就是性情中人,見趙三元如此,也就沒有搞虛禮,眼神極為剛毅,滿是決絕。
“老二!點齊所有弟兄抄家夥,這個梁子不挑,老子不啃陽間富,項青山識相也就罷了,他要是不放人就狠狠摔他的旗!”
奉省道上都知道老北風有多尿性,向來說到做到。
由此可見,接下來奉省地界上兩夥最大的綹子很有可能發生最大的火並。
但在場的誰也沒料到。
接下來碰到的場麵,跟預料當中截然不同。
次日,月半高懸。
當老北風帶著四百多弟兄來衝向前砣山,理應是槍林彈雨的場麵,至少也得是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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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趙三元想不通自己為啥會稀裡糊塗坐在前砣山上的土匪窩子裡,看著老北風和項青山兩夥人勾肩搭背的喝大酒。
不懂啊!
真的看不懂!
不都說老北風和項青山倆人不對付麼?
可瞧他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模樣,還以為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難道老北風一直在演戲?
沒道理啊。
大黃仙兒捆竅是事實,這點毋庸置疑。
“喝啊兄弟!咱們都是自家人?來來來整一口!”項青山自來熟的坐到趙三元和康木昂之間。
隻是哥倆很抵觸這種沒有邊界感的社牛。
認識你誰啊?
“瞧你!瞧你這臉拉得跟長白山似的,哎呀其實都是誤會,說開了不就完了嘛?”項青山還是個完美主義者,瞧趙三元黑著張臉,他喝酒都喝不舒服。
趙三元冷笑道“誤會?我上山時可聽說了,你們今早弄死了三個肉票,這叫誤會?”
經過康木昂的突擊教育,趙三元會了些道上的黑話。
比如秧子房,就是關肉票的地方。
上山時聽說項青山昨夜下令弄死了三個人,殺的總不能是土匪吧?
但很快,事實勝於雄辯。
隻見一行人走進大廳入口,為首的正是呂合金,跟著的商隊人員一個不少。
等瞧見趙三元和康木昂後,呂合金展露笑顏,快步走來給了哥倆大大的擁抱。
雖相處時間很短,攏共也就幾十個時辰,可哥倆願意奔走相助,這份情誼千金不換。
隻是趙三元有點懵逼。
人一個不少,那昨夜殺的是誰?
難道是以往存著的肉票?
項青山見趙三元的表情後仰頭大笑,“事吧其實挺逗樂,你也知道是有人花錢來買少東家商隊上下的命,可我青山好刀口舔血這麼多年又不傻,即便這趟活再急,買家給的也實在太多了,所以我留了個心眼,當買家下山的時候派了最機靈的幾個弟兄跟著,後來你猜怎麼著?”
“那個買家找到倆同夥後,說的竟然是他媽的日語,狗日的小鬼子啊!彆看我手上不乾淨,但我也有自己的規矩,當年我哥嫂兩人在旅大都是被小鬼子殺害的,所以我最恨的就是他們,這幫狗日的買賣我能接?笑話!我要是真拿他們的錢辦了事,以後還不得被老北風笑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