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
趙三元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女兒國,耳邊儘是鶯燕嬌嗔的聲音。
春夢相信大家都做過,這不是啥見不得人的事,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趙三元還真就不做春夢,畢竟他小時候活春宮看的太多了。
他聽到的是實實在在的聲音,並非夢境。
“叨逼叨!叨逼叨!就他媽不能消停點?”
忍無可忍之時,趙三元踹開被子氣衝衝的往外走。
睡了不到半個時辰被吵醒,換誰都不會有好脾氣。
隻是等一腳踹開門準備狂噴的時候,趙三元卻如鯁在喉,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噴出來。
沒辦法。
太多了。
上下左右入目所及,到處是花枝招展的美人和一擲千金的狎客,或在角落裡調情說著羞臊的話,或在回廊和庭院中追逐嬉戲。
沒有生活中的不如意,也沒有官場商場情場上的黯然。
像是花謝花會開,早泄她離開的淒慘更不會發生。
在這裡隻有最簡單的供需關係。
你花得起錢,你能在這得到極致享受。
即便男人水平不行,女人也會裝的讓男人覺得自己天下第一。
要不咋說錢真是個好東西?
除非做到一切平等,否則如這樣的場麵永遠不會消失。
而趙三元站在二樓欄杆前大致數了一下,光是菊花樓周圍就有百多個男男女女。
咋噴?
沒法噴啊。
一張嘴還能抵得過一百多張嘴?
單單是調情嘮嗑也就罷了,有的雅間裡辦事都特麼不關門,嗯嗯啊啊的,前邊主樓裡好像在唱大戲,反正不單單是菊花樓,更不單單是鸞鳴閣,整個胭脂胡同都這個德行。
要想清淨,隻能開炮轟了。
趙三元看了看兩側房間緊閉的房門,不知老康他們能不能睡著,自己肯定沒法睡了,正好肚子有點餓,出去吃點夜宵吧
接下來這些天如果沒啥事的話,估計得跟這些姐姐妹妹們過相同的作息,不然日子真沒法過。
找罪受啊。
真是自找罪受。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去睡大街了,至少耳根子能稍微清淨些。
後悔?
那是萬萬不能的。
趙三元主打一個知錯改錯不認錯。
還是那句話,天上下刀子也得住到日子把餘額耗乾淨才能走。
錢不能白花啊,至少以後能跟人吹牛逼說自己在胭脂胡同裡一擲萬金,睡了好多天。
儘量低調的走著,趙三元並不想被哪位佳人拉著聊人生。
主樓內,他被舞台上的京韻大鼓所吸引。
上邊正唱著大西廂,韻味出乎意料的好,趙三元忍不住找個位置上坐下。
有點闊少今日無事,勾欄聽曲兒的意思了。
“小丫環兒我呀,挽挽袖子,係上了圍裙我下趟廚房~”
“我給姑娘您呐做上一碗甜滋滋兒、辣絲絲兒、酸不嘰兒、又不鹹又不淡,八寶兒一碗油酥菜,端在了繡房哎喲我的姑娘您呐嘗嘗~”
殊不知,能在這裡討生活的都是行家裡手,沒點絕活兒怎麼行?
八大胡同裡任何一家風月場,其本身都是以戲班子為基礎,底子從來沒有丟。
談不上是德藝雙馨吧,至少是色藝俱佳,你是想聽曲兒還是想辦事,亦或是想邊聽曲兒邊辦事,錢到位都不是問題。
“喲,爺您是一個人?咱是來壺好酒還是——”
“滾。”
“好嘞~”
服務無可挑剔,小廝樂嗬嗬的退下,麵上沒有丁點不快,跟孫子似的。
遺憾的是,曲兒隻持續了不一會兒。
有個大哥將兩根金條拍在舞台前,唱曲兒的小姐姐立馬會意盈盈一笑,對舞台下欠了欠身後回到幕後。
對此看客們都見怪不怪習以為常,大家都知道是啥意思,開單間‘唱’去了。
不願意?
那你也出錢就完了唄。
規矩就是誰當榜一大哥誰有理。
這裡雖然都是非富即貴,但本質都是老色批,沒有外人想象當中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簡單粗暴特點鮮明。
隻是對趙三元這種純聽曲的人來說不太友好了,因為下一個登台的唱功太一般,說是唱,更像是發嗲呻吟,揚州清曲讓她唱的跟一點都不清。
沒勁沒勁。
趙三元起身往外走,想著該吃點啥特色美食。
鹵煮?
大半夜吃它好像不太好。
烤鴨?
又要切又要卷的,費勁。
待走出鸞鳴閣,完美詮釋了啥叫燈火通明不夜城。
鸞鳴閣真正的門頭又大又敞亮,無數大紅燈籠高懸,整個街道都亮堂堂的,連街邊的耗子吃的是不是隔夜飯都看到真切。
所以趙三元也第一時間發現了個人。
一個氣質與胭脂胡同非常不符的女人。
眉如遠山含黛,梢角藏秀氣。
目似秋水橫波,荷花羞玉顏。
看著沒有擦啥胭脂水粉,俏臉五官都非常精致。
一襲鵝黃色長裙,如盛開綻放的水仙花,不免讓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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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站在鸞鳴閣的對麵,靜靜的站在那裡,與之相比,閣上閣下的都是些庸脂俗粉了。
走過路過的老少爺們自然免不了投去品頭論足的眼光,出奇的一致。
可無論經曆怎樣的目光洗禮,黃群女子依舊安安靜靜的,也沒有指著誰說你看我一眼就是性騷擾,是目光強暴。
趙三元有點納悶。
因為這娘們兒看氣質絕對是良家中的良家,沒道理出現在胭脂胡同啊。
難道是想入行?
好家夥。
她要真下海,堪稱絕殺啊。
之前在鸞鳴閣遇到的那些女人還真沒一個能比得過。
首先風塵氣就是先天劣勢,這行乾久了洗都洗不掉的那種。
但好奇歸好奇,趙三元沒理由去管毫不相乾的事。
愛乾啥乾啥唄,也許是自家爺們兒在裡邊買春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