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小人?”呂秀才仔仔細細品味這仨字。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
他明白老康的意思,說的不是字麵意義上的紮小人,而是這類普通老百姓都耳熟能詳的詛咒方式。
追根溯源,它源自於哪個時代已經不可考,這裡挑個相對靠譜的。
上古部落時代,人類處於弱勢群體的時代,那時候或許還沒覺醒走到哪走種到哪的基因,絕大部分的食物來源是狩獵,但手裡一沒有連環甲二沒有噠噠噠,說是狩獵,很多時候野獸看到你比你都開心,誰吃誰真不一定,人們不敢保證每一次都能活著回來,食物鏈比後世要公平的多。
帶頭大哥想要帶好隊伍,每次都得給出外狩獵的小夥子們鼓勁打雞血,想方設法的消除對野獸的恐懼。
也不知是哪個屯子的帶頭大哥想出來的妙招,出外狩獵前先畫許多野獸的畫像將它們掛在樹上,然後讓小弟們嗷嗷叫對著畫像射箭或是用槍矛去紮,爽完趁著一股子熱血勁兒再出去狩獵。
聽著很幽默搞笑,但老祖宗們的辛酸苦淚,後世子孫根本難以想象。
體現的是麵對一切困難的勇氣,和想將血脈傳承下去的決心。
他們百折不撓,他們開枝散葉,他們奮勇向前,他們時至今日成為了世界第一大族。
我想所謂勇氣的讚歌,就是這樣了吧。
若老祖宗們看到後世子孫的生存環境,震驚的同時一定會自嘲和欣慰。
話說回來,在上古漫長歲月中可能是這種方法太好用,導致被更多領域加以利用,比如在禍害他人的時候。
科技進步無法改變人文進程的底層邏輯。
這裡是華夏,陰人玩的都是高端局。
最著名的事件當屬西漢時期的巫蠱之禍,其中過程如何,不少史料有明確記載加以佐證。
大概情況是暴脾氣的漢武老劉得了病,總頭疼腦熱,連特麼放屁都砸腳後跟,寵臣江充說陛下啊是太子想讓你噶啊,我有線報說太子家中做了個陛下的小木人,天天紮天天錘。
結果是太子嗝屁,牽扯數十萬人。
曆史上對這件事有著明確定義,太子是被冤枉的。
這裡不講權謀詭計,也不講政治立場,更不講太子有沒有紮小人。
關鍵是‘巫蠱禍人’罪名的強大波及力量,即便隻是個乾掉太子的理由,那麼這個罪名也足夠將他壓得難以翻身,至少在那個時代,從上到下的人們都或多或少明白巫蠱有多厲害,也導致這場真正的父子局成為曆史上最大的政治案件之一。
紮小人能不能害人,在巫蠱之禍事件中相信能看出幾分來。
說了曆史事件,再說生活當中的東西。
此類術法,中西方都有涉獵。
在西方的概念中大致分為兩類,一是接觸性巫術,想要發揮作用需要特殊物品與目標有物理接觸,比如在目標身上放置特殊物品。
二是順勢巫術,可以遠距離運作,不一定非得需要物品與目標實際上的接觸,然而所選用的法器物品要與目標有在某種方式上的相似或者共通,外形和內在都可以,紮小人明顯屬於順勢巫術的典型。
炎黃方麵則稱此類術法為厭勝之術,顧名思義,厭勝即是厭而勝之的意思,以術法詛咒的形式達成目的。
《辭海》有載厭同壓,有傾覆、適合、抑製、堵塞、掩藏、壓製之意,是古代方士的一種巫術,謂能以詛咒製服人或物。
老康話中的紮小人,其實指的就是厭勝之術。
說通俗點,是人類的意念力量,這股力量可以是好,可以是壞,可以是善也可以是惡,在醫院內或是在職場中最為突出。
這種力量能外能內,後世有許多種實驗結果,有明確記載的都一籮筐。
就舉兩個例子,首先是對內的,在一個會場內,主持人邀請名觀眾上台,然後將硬幣放在他的小臂上,告訴所有觀眾和本人,去想象硬幣去灼燒這名觀眾的經過和結果,神奇的是沒過多久,這名觀眾猛的一甩手臂,剛剛放置硬幣處的表皮有輕微灼傷。
其次是對外的,一個人買了兩個杯子放在兩個地方,又將兩個草莓分彆放在其中封閉好,每天對兩個杯子裡的草莓嘟嘟囔囔。
一個用最惡毒的語言去詛咒它。
一個用最關懷的語言去祝福它。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草莓在腐爛,另一個草莓的腐爛速度要慢上許多。
意念的力量啊!
如果其中再加上些更加玄乎的東西,後勁會更大!
以上道理,呂秀才都一清二楚。
可厭勝之術的涵蓋麵太廣,再者能造成的傷害真有這麼大?
“康哥,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因為普通人的精神力無法做到持續高度集中。”
“說的不錯,所以幕後黑手要麼是個高人,要麼受到過高人指點,而且我擔心的是萬一要針對的不止這姑娘一個人,又該如何?”
老康和呂秀才眉頭緊皺。
身為異人高手,能用本事助人救人,就能用本事害人殺人,跟藥材是一個道理,所以都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幕後黑手到底有多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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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感慨徐珍的屍體被送到官府後,大概率不會被仔細驗屍,驗了也大概率驗不出個所以然,草草了事。
這年頭,死個人在社會上根本翻不起一丁點的小水花,死就死了,其中有不少人死的格外蹊蹺,但會因這樣那樣的原因導致大眾難以察覺真相。
“想要查出些眉目隻能用笨辦法了,厭勝之術需要特殊物為基礎,短時間內應該處理不掉,我們先調查到鸞鳴閣內到底有多少人跟徐珍有過節,然後暗地裡一一檢查她們的東西。”
“也隻能這樣了,希望彆是針對更多的人,我先誦經超度亡魂吧,無論她生前有無罪孽,身死後都是過眼雲煙”
老康將白布蓋好,為徐珍做著力所能及的事。
沒有因為素昧平生,對她冷眼旁觀。
更沒有因為她窯姐的身份,對她有任何心理抵觸。
老康還是那個老康。
哪怕是曾經的生死對手,決出勝負後也要妥善處理後事。
當然小鬼子陰陽師除外。
它們不是人。
視角轉換,前樓大戲場。
後半夜的大戲比想象當中要更加火爆,熱鬨非常。
這時候台上唱著的霸王彆姬剛巧到高潮部分,引來台下一陣喝彩叫好,賞錢滿天飛,不少大哥都想當榜一,期待著等會跟虞姬共赴巫山。
當然,演虞姬的旦角是個男人。
那又怎樣?
戲子不就是想玩就玩想扔就扔?管什麼男女啊,隻有那些隻能看到他們光鮮亮麗的普通人,才會以看待神明的虔誠與崇拜眼光去看他們,卻不知戲子永遠是戲子,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那個誰,來個果盤。”
“好嘞大爺,您是記房賬啊還是現錢兒?”
“果盤還要錢?老子在菊花樓都白送好不好!”
“哎~大爺有所不知,菊花樓和咱們戲場走的不是一個賬啊,一個果盤八十八塊大洋呢,小的真做不了主。”
“來來來!老子倒要看看你家果盤是能開出十八朵牡丹花還是咋地,給老子來一套!”
略微靠後的觀戲位置上,趙三元都被氣樂了。
心想什麼他媽的果盤敢要八十八塊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