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rper
冀西地區一馬平川,與更西邊的晉省相比,路好走了不知多少倍,連丘陵都非常罕見。
那麼在交通規則幾乎為零的大地上,一輛進口小轎車能飆到多少,相信無需過多贅言。
反正孔霞這時候是絕不會心疼剮蹭,能跑多快跑多快,腳恨不得踩進油箱裡,不知刹車為何物。
女司機嘛,不能一概而論,至少在今夜的官道上,孔霞沒有肇事,車技相當強悍,先往東南再往東北。
而後方不遠處,趙三元挎著摩托車同樣油門擰緊,排氣筒突突冒著煙,可見轉數絕對不小。
雖然摩托車發展年頭有三十來年左右,但技術方麵沒有轎車來的更均衡,速度肯定沒毛病,奈何除了速度外,其他真沒啥出彩的地方。
轉數上限不高,油箱不大,減震更是拉胯到極致,追出二十多裡地,小趙同學就感覺自己被顛的七葷八素,看啥都重影。
可這重要麼?
不重要。
哪怕是跑斷雙腿,也絕不會放棄。
有句話叫做勝利雖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其實是基數更大的普通人找到的一種悲涼意識形態,是少數強者為了‘圈養’而建立的麻痹壁壘。
望著轎車越來越遠,趙三元丟掉摩托用雙腿繼續追,他一瘸一拐,順著輪胎印記向前跑。
在沒有板油馬路沒有高亮路燈的官道上,雙方的速度提到極致,一路狂飆。
建築有了。
遠遠看去,教堂給趙三元一種極其抵觸的莫名感覺,因為這是他首次有這種抵觸,認為這個教會和以前看到的那些有著不同之處。
高高的十字架俯瞰大地,仿佛悲天憫人,又仿佛蔑視一切。
教會這種東西他不是沒見過,在奉天城裡有好多西洋教士傳教,教堂數量趕不上道觀寺廟多,卻也不少。
他們親眼看到過趙三元有多強,在石門分壇單打立棍,用最強硬的方式乾掉一位高階點傳師,在妖人眼裡絕對是不可戰勝的存在,至少他們不可戰勝。
敢在這個時代深夜裡獨自行動的,要麼是馬匪,要麼是酒蒙子,所以跑出五裡地開外,趙三元都沒見到一個活人。
因為房價低?
彆鬨了。
引擎轟鳴伴隨著塵土飛揚,深夜中的世界裡仿佛隻有他們活著。
過了郭鎮、過了深澤、過了南馬過了安國。
直到順著小路又走了二裡地後,趙三元在一片杏林邊緣停住腳步。
當初在粥場,那個該挨千刀的中年文人說過,在博野地區有個西洋教會,慈善育嬰堂也在其中。
後夜醜時,萬籟寂靜。
兩邊有些花田,前方是鬱鬱蔥蔥的草坪,後方依稀能看到些許平房。
正義並不總是勝利,但絕不允許被放棄。
教堂。
今夜的正義,是小栓子,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救回來。
難道就是這裡?
很難去形容,硬要說的話就是臟,一種正常人麵對糞坑的生理抵觸。
普通人難道不清楚麼?
從前朝至今,聽說過幾個傳教士交地租?幾乎都是圈一塊地,而且擁有治外法權。
趙三元有他自己的正義,為了‘這口氣’他拚儘所有都在所不惜,就像莫聞山說的那樣,小徒弟總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去做正確的事。
追逐依舊。
從師父那裡已經明白所謂慈善、大善人、育嬰堂種種不可告人的肮臟內幕,卻沒料到跟一貫道還有牽扯。
目標,博野。
所以此行目的根本不在逃跑,而是搬救兵。
忽然趙三元想起一件事。
在距離博野村還有不到十裡的地方,趙三元的摩托車最終還是耗儘了燃油,無論怎麼擰油門都不起作用。
這是個位於冀中地區的普通村莊,沒什麼名氣,也沒什麼特產,除了周圍本地人外,幾乎沒誰聽過。
正當趙三元想迂回潛過去時,他猛然回頭,符籙掐在指尖。
從轎車的後窗玻璃,依稀能看到熟悉的稚嫩臉龐,小栓子發現他的三叔就跟在後邊時激動拍打玻璃,可車上不止孔霞,還有兩個一貫道弟子。
九八不離十,孔霞一路狂飆來到這,總不會是意外巧合。
真正屬於普通人,或者說屬於炎黃人刻在骨子裡的血脈,其實是另一句話。
可問題是傳教傳教,有人才能傳教布道,哪個西洋人瘋了才會跋山涉水來異國他鄉的偏僻地區建教會。
不是個村莊,而是風格迥然的主建築。
隻是跟設想當中截然相反。
順著輪胎印,離開管道走進坑坑哇哇的土路,四周看去很像無人區,除了荒地外看不到房屋建築,反正博野村肯定不在這。
若非是教堂旁的那輛小轎車,趙三元還以為看到了幻覺。
很清楚,隻是有太多無奈。
怪異的是沒有一絲絲的光亮,更無一絲絲的聲音,寂靜的可怕。
“害怕害怕彆動手!是我啊趙先生!”
還真是絕對沒有想到的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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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列車上遇到的西洋傳教士,依舊是那一襲古板黑袍。
“你叫啥來著?”
“趙先生貴人多忘事,我叫瓦爾特·馮·德萊恩,也可以叫我瓦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