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樹客棧後院。
劉芒泛回來的最早,因莫聞山不知去了哪,所以他一個人也沒意思,閒著沒事就過來喂大青驢。
單獨一個人時,多少有點想念家鄉,算算時日快一年沒見到老婆孩兒了,也不知在老李家過的怎麼樣。
細細想來,其實自己是被迫圈進了風暴旋渦,人在茶樓做,稀裡糊塗的就跟小鬼子結上了仇。
倒不是說心裡有多少怨氣,而是後果既然都一起挑了,可自己連陰陽師的麵也沒看見啊,連嘴癮都沒過上。
“劉哥,來年是你本命年吧?來試試看合不合身。”康木昂站到劉芒泛身邊,遞來一個紅色棉耳包。
“又破費,我這時靈時不靈的耳朵還用得著花錢?”
“就因為耳朵落了病根才要好好保養,沒幾個錢。”
劉芒泛話語上埋怨,身體卻誠實的很,樂嗬嗬的把棉耳包帶上,配合他一腦瓜子的蹦爆米花發型和猥瑣長相,喜感十足。
“你那邊怎麼樣?”
“彆以為劉哥我進了窯子就想著褲襠裡那點事啊,我有些收獲,但叫不太準,想等著兄弟幾個都回來後再分析分析,你呢。”
“嗯我也不清楚自己算不算有收獲。”
說罷,康木昂從布包裡掏出許多物件,值錢的有什麼錢票銀元首飾珠寶,不太值錢的有什麼秤砣鋼筆軍用水壺,反正琳琅滿目的一大堆。
劉芒泛看得兩眼發直。
心想兄弟你不是去菜盤子了麼,咋得順道還乾幾票是吧?你也不是那人啊。
“彆誤會,我不是去袁文儈的賭坊了嘛,光打聽不參與會被攆出去的,無奈下隻能玩幾手。”
“然後就狠賺一筆是吧?對了,我才想起之前在帽山林場咱們說的話,按照八字命理,三元容易犯淫邪,你容易染賭癮,所以老爺子從小就針對性的鍛煉你們,搞的現在三元對娘們兒提不起多少興趣,你”
康木昂無奈攤手,“我就簡單了,從小出入各種賭坊見識過各種賭局,當然練得一手好賭術,咱們兜裡的錢本來就不多了,得精打細算啊,總不能去踩個盤子還得搭點吧。”
“就算你賭術再精湛總不能把把贏吧?看場子的能放過你?”劉芒泛大致盤算了下,康老弟摟回來的財物攏共能值個千八百塊,按理說任何賭坊都不會放任這種人在賭桌上大殺特殺。
“唉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我今天不知咋了,想輸都不行,我明明有十成把握自己這局會輸,卻愣是通殺,越想輸就贏的越多。”
“你不是被啥東西上身了吧?”
康木昂連連點頭,“劉哥你真說著了,今晚真是奇了怪,我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樣。”
???
這話從康木昂嘴裡說出來就離譜,劉芒泛心想你玄門術法都多強了,啥妖魔鬼怪能近你身能不知道?
細想有夠恐怖的
“你們咋地了,踩了驢糞蛋兒?臉色都好難看啊。”呂秀才帶著好奇攬住倆老哥的肩膀,還以為是出了啥麻煩事不想讓兄弟知道,便小聲詢問“彆瞞我,是劉哥你逛窯子沒給錢被追殺了,還是康哥你又做好人好事惹到哪路神仙了?有事咱一起挑,千萬彆藏著掖著。”
“沒事,可能是我上次在鄭縣大牢用力過猛留下的後遺症,眼花了而已彆在意。”康木昂怕兄弟們擔心,選擇就此作罷。
呂秀才上下打量著康木昂後也不再多問什麼,隨即從懷裡掏出一物遞給劉芒泛。
“回來時碰見了好東西,北歐產的羊毛襪,就剩這一雙了,劉哥你得了空試試。”
“洋貨?這不便宜吧?我可聽說洋人的什麼玻璃襪都老貴了。”
“哎呀一雙襪子能多貴,你要真喜歡玻璃襪,回頭我尋尋路子買兩雙,等回家了你送給嫂子。”
“拉倒吧,你嫂子就是個東北大老娘們兒她會穿個屁的玻璃襪,不過有空你還真得幫我尋摸個東西,她啊就眼饞西洋小花傘,你說傘不能遮雨它有個啥用啊,也不知道咋那麼稀罕。”
劉芒泛依然是言不由衷,嘴上是對發妻的調侃,可兄弟幾個都知道,他們劉哥非常疼愛媳婦兒,隻要在家,好多家務活都舍不得讓媳婦兒乾,養的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旺夫。
“西洋小花傘是吧?行,我得空去英租界法租界瞧瞧,這種花裡胡哨的玩意兒他們那邊最拿手。”
“對了,你此行有沒有點收獲?”
呂秀才理所應當的回答道“有啊,而且還不少,但三元說了不要輕舉妄動,所以我就沒太激進。”
“行,那就等三元回來咱們一起攏攏,嘖~襪子真不錯啊,一點都不紮手。”
哥幾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倒是大青驢美的很,有三人投喂簡直不要太爽,哢哢一頓旋豆餅,可給隔壁驢馬羨慕的夠嗆。
過了沒一會兒,有客到訪。
張林義捧著壇極品杏花村來送禮,他知道莫聞山嗜酒如命,隻要有好酒,拿來的越早越好。
畢竟是偶像,追星也要有追星的態度,得下本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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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莫大哥不在?太可惜了”張林義捧著酒壇唉聲歎氣。
康木昂致歉道“師父他老人家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出門咱們都不清楚去了哪,還望義叔見諒,大晚上的讓您老白跑一趟。”
“神仙般的人物嘛,總不能次次都能碰見,沒關係,我倒不算白跑,還記得我說的那個要回國的侄孫麼?漂洋過海的很容易延期,所以我之前就留了這裡的地址,如果他沒在港口見到我便來這裡碰麵。”
張林義性情比較灑脫,明白凡事不能強求的道理。
此生能與劍絕一會,已經了卻了大願,要說遺憾當然還有,要知道莫聞山身上懷有的絕技著實不少啊,單單是那手三皇劍若能見識一下,才算不枉此生。
“像我這樣的老東西已經沒啥盼頭了,以後都是你們年輕人的江湖咯,嗯算算年紀,我那個侄孫與呂小哥年紀差不多,有機會見了麵,希望各位能好好熱乎熱乎,以後也算有個照應。”
“自然,有義叔這層關係在,相信咱們能成——”
康木昂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餘光瞄見了個熟悉身影。
隻瞧張小狗扶著步履蹣跚的趙三元走進後院。
讓兄弟幾個震驚的是,老弟的賣相實在落魄了些,外衣破爛了好些塊滿是汙漬,鼻青臉腫的。
真不怪他們震驚,實在是很少見到老弟如此淒淒慘慘,想當初在一貫道的石門分壇,老弟也沒到如此境地。
“不是!特麼誰啊?呂布騎典韋麼咋給你揍成這奶奶樣?”老劉氣得牙癢癢,盤算著等安頓下三元後就給他報仇去。
“是撞見殺佟偉山的人了?看來此人棘手的緊。”呂秀才也皺著眉頭,一邊攙扶著趙三元一邊攢怒氣,關內關外的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另一旁攙扶趙三元的老康沒有言語,不過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在憋個大的。
唯有大青驢呲牙咧嘴,在圈裡跟撒了歡的蹦躂,那叫一個開心愉悅。
“真是不長眼啊,竟惹了這些個後生。”張林義感慨著某人很快就要遭殃了咯,這些個後生絕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背後還有那尊真神,單單昨日暢聊,他非常確信莫聞山是個極其護短的老人。
趙三元揉了揉腫脹的左眼,疼的連連倒吸涼氣。
“有煙麼給我點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