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聲響起,火車剛剛抬了抬屁股就突然又停了,然後就聽到列車員挨個車廂挨個車廂的通知“各位乘客,出了點意外,列車要晚半小時出發,請大家耐心等待!”
車廂裡頓時罵聲一片,有的人鬨著要退票,也有的人趁機去站台抽煙。我心灰意冷不想動,準備在座位上等夠這半個小時。
坐在我對麵的是一個扁平額頭,方圓臉的女人,懷裡抱著個看著才出生幾個月的小娃娃,奇怪的是那個小娃娃自從上車以來不哭也不鬨,就一直悶頭睡覺。剛剛中途醒了一下,正要哭鬨,那女人立刻掏出一個已經發黃的玻璃奶瓶懟進嘴裡,小娃娃剛吸了兩口,立刻就又睡下去了。
這個時候我已經察覺到不對了,沒有哪個親媽會這麼狠心,能給這麼點大的小娃娃喝涼奶,而且那小娃娃剛喝了幾口奶後就馬上安靜了下來,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跟著高誌明和紅姨混了幾個月,我也聽說過不少人販子的手段,當時心裡就明白了,十有八九這女的就是個人販子,小娃娃應該是剛拐來的。
奶瓶子裡的奶估計是摻了迷糊藥,要不然這麼小的娃娃不可能睡得這麼沉。
並且更讓我覺得可怕的是,這個女人怕是打上我的主意了,她上車之後看到我是一個人在座位上,就一直跟我搭話,問我家是哪兒的,大人在哪兒,怎麼放心讓我自己坐車。
我當即決定下車。
下了火車之後我發現自己也沒地方可去,於是就在火車站外麵漫無目的的轉了好幾圈,轉了一會兒,肚子也餓了,就找了個小麵館,花了五塊錢點了碗清水麵,準備吃飽之後再做打算。
但是我沒想到,火車上那個女人居然跟著我也下車了。
她手裡還抱著那個小娃娃,然後一屁股坐在我對麵的凳子上,笑嘻嘻地說“你爸媽真放心讓你自己一個人出門啊?”
我沒有搭理她,強裝鎮定,實際上後背已經涼了。趁她不注意,我悄悄拿指甲蓋蘸著桌上的辣椒油,一張一張在手裡的毛票上畫“110”。
這是最壞的打算。
見我一直不回答她的問題,她突然衝我一笑,給我嚇出一腦袋冷汗,我把麵碗往前一推,站起來就要走。沒想到這女人突然彈起來扇了我一個大耳光,直接給我打懵了,我反應過來撒腿想跑,這女人倆腿一岔,像個大鐵塔一樣把麵館門堵住了。
“小亮子,媽找了你一路了,不就是你爸把你打了一頓嗎,至於離家出走嗎?”女人大聲嚷嚷,嚷完眼淚就下來了,然後一隻手死死的拽著我的胳膊就要往外麵走,“趕緊跟媽回家!”
“她不是我媽!”我朝麵館老板大聲喊。
“啪”的一聲,又一巴掌狠狠的扇在我臉上。
她繼續演戲“我他媽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的把你生下來,生你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差點連命都沒了,你現在跟你媽我這麼說話,喪不喪良心,啊?!”
這個女人演得聲淚俱下,麵館老板也歎了口氣,啪的一聲放下湯勺“這個歲數的孩子就是叛逆,唉,聽話孩子,快跟你媽回家去吧,你媽也不容易啊,還抱著個小的大老遠來找你。”
“她真的不是我媽,我媽早就死了!我也不叫小亮子,我叫小虎!”我大聲辯解。
我的辯解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麵館裡的人都信了這個女人的表演,覺得是我叛逆,被父母教訓了,搞的離家出走的把戲。而且我越鬨這個女人打得越狠,麵館老板怕影響生意,一個勁兒的轟我們出去。
出了麵館之後就更熱鬨了,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都是在旁邊指指點點看熱鬨,沒有一個人願意上來幫我的,這個時候一輛麵包車遠遠的從人群開過來停在我的旁邊,車上下來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其中一個上來就說“小亮子,大舅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爸在家都快急瘋了,他說再也不打你了,你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之後不由分說的扛著我就扔上了麵包車。
被扔到車上後我徹底絕望了,麵包車緩緩開動,我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迅速打開車窗,把用辣椒油畫上“110”的毛票全撒了出去。
女人似乎看出我有點小聰明,拿出一瓶水就開始往我嘴裡灌,我知道水肯定有問題,但還是被灌了幾口,之後我就暈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發現還在車上,跟我一同被困的還有那個小娃娃,此刻正躺在座位上睡得很沉。我猜得沒錯,那個小娃娃果然也是被他們偷來的。那個女人一路上像頭母狼一樣守著我們,寸步不離,我完全找不到逃跑的機會。
我知道水裡被下了迷糊藥,後麵打死也不喝他們給的水。但是這個女人是真狠啊,我不喝就讓我一直渴著,渴死也不管,就等著我渴的受不了了,去找她要水喝。
“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王小翠是什麼人物,像你這樣的孩子我見多了,哪個不是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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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知道這個女人叫王小翠,難怪那倆同夥都叫她翠姐。
三天後,我被渴得嘴唇乾裂,咧下嘴都能裂出條血口子。我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渴死,所以隻能向他們低頭討水喝。見我終於堅持不住,翠姐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腦袋,然後拿出一瓶放了迷糊藥的水灌進我嘴裡,一邊灌一邊說“你說你早這樣配合多好,非要在路上跟我強,再強也是你自己找罪受。”
中間折騰了不知道幾天,車終於停下來了。這些天我基本都在車上沒下來過,一路晃的我頭暈眼花的,另外由於喝的水基本都是放了迷糊藥的,估計是迷糊藥吃太多了,渾身上下沒一點力氣,連動動嘴都費勁,到下車的時候兩條腿都是軟的,還沒下來我就直接又趴車上了,一步都走不動。
那倆男人對我這個情況看上去已經習以為常,其中一個男人拽著我一條胳膊,像拖地一樣把我拖進了一間柴房裡。那個小娃娃直接被另一個男人抱走了。
“模樣可真俊啊,便宜村裡那幫老光棍了。”
進了柴房,翠姐蹲在地上,掰著我的臉反複瞅,然後還像像畜生一樣掰開我的嘴檢查牙齒。
這難道是把我當女的了?我想說話,但渾身一點勁兒都沒有,“啊啊啊”的叫喚了半天,一個完整的字都沒有吐出來。
翠姐被我叫的有些不耐煩了,狠狠地揪住我的臉,說“你就放心吧,我肯定給你找個好一點的買家,讓你少吃點苦。”說完就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鎖上了柴房的門。
我在柴房裡緩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勉強能扶著牆站起來,琢磨著怎麼從柴房裡逃出去,可還沒等我想到辦法,翠姐就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