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眼兩筐銅錢,韓楨鬆開手“滾吧!”
重獲自由後,王員外和管家撒開腿衝進偏門,也不管還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丁,砰一聲把門死死關上。
“快,把門頂上!”
院子裡,王員外低聲吩咐道。
見偏門被頂死,他還是不放心,慌忙溜進後宅。
後宅裡,夫人洪氏見王員外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忙問道“老爺,怎地如此慌張,莫不是黑山上的李天王打來了?”
王員外氣喘籲籲道“不是山上強梁,是潑皮。”
聽到是潑皮,洪氏心頭一鬆,語氣輕蔑道“幾個潑皮,讓人打將走就是了。”
“你懂什麼!”
王員外訓斥一句,心有餘悸。
這時,洪氏又問道“老爺,方才魯管家在庫房支了五十貫錢。俺問他,他也不說緣由,隻說是老爺指使的。”
一提起那五十貫錢,王員外隻覺得心頭一陣絞痛。
五十貫啊!
得多久才能賺回來啊!
儘管宋徽宗年間銅錢的購買力不斷下降,可五十貫依舊是一筆不少的數目,能買八隻羊,或五頭牛,又或是兩匹馬。
而且,五十貫錢僅僅隻是讓他心痛,還有一件事則讓他感到恐懼。
剛才等待魯管家取錢時,王員外忽然發現圍觀村民看向他的眼神變了。
曾經的敬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看不懂的東西。
一想起那些村民的眼神,王員外隻覺得遍體生寒,手腳冰涼。
……
……
王家宅院外。
幾個潑皮揚眉吐氣,隻覺得這輩子從未如此暢快過。
暴打家丁,當眾扇王員外耳光,這種事情他們彆說做了,連想都不敢想。
那可是王員外啊,曾經在這幫潑皮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如今在韓楨麵前,卻像條狗一般,倉惶逃進家中。
原來,王員外和他們也沒甚麼不一樣嘛。
馬三狗沒進過學,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受,隻知道自己似乎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見穀菘額頭還在流血,韓楨關心道“要不要緊?”
穀菘還處於亢奮狀態,隨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滿不在乎道“韓二哥,我無事,淌點血而已。”
見狀,韓楨也不在說什麼,轉身吩咐道“三狗,你拿上些錢去縣城租兩輛牛車。”
小王村距離縣城有十幾裡路,如果沒有牛車,五百多斤的野彘外加兩百多斤的銅錢,光靠他們幾個拖到天黑也回不了縣城。
“好!”
馬三狗點點頭,在籮筐裡抓了幾把錢塞進懷中,大步朝著縣城方向走去。
接著,韓楨又吩咐道“猴子,你去找村民買些吃食。對了,若是有雞子,也可買幾個。”
猴子就是方才提出找人來辨認野彘的潑皮,本名叫楊樹,因為身形瘦弱,長手長腳,便被人起了這麼個外號。
從小王村到縣城,一來一去得一個時辰。
他現在餓得兩眼發昏,根本等不到吃豬肉,隻能先隨便應付一下,填飽肚子。
這會兒正是村民們吃早飯的時間,所以沒過多久,猴子就端著一大盆稀粥回來了。
放下陶盆,他又從懷裡掏出四個煮熟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