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文書,常知縣問道“此次可還順利?”
朱吉答道“那韓二倒是很好相處,做事也爽利。半個月後便可去拿貨,順便讓俺幫忙采購幾千斤煤炭。”
采購煤炭被常知縣自動過濾掉了,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半個月拿貨。
此次粗鹽一共采購了一萬八千斤,哪怕除去損耗,提煉出的精鹽想來也能有個一萬五千斤。
也就是說,哪怕除去成本,僅是精鹽都能淨賺兩萬多貫。
嘶!
念及此處,常知縣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費儘心思,機關算儘,配合韓楨鏟除了徐、鄭、伍三家,到頭來也就得了三萬餘貫而已。
眼下僅是一單生意,便賺了兩萬多貫,這讓他如何不震驚。
原本因為昨日之事,他心中對韓楨還存著一些怨氣。
此刻,心中怨氣儘消。
也就韓楨這會兒不在縣衙,否則他定會擺上一桌酒宴,把酒言歡。
賺錢嘛,不寒磣!
況且,想要在東京城裡享受富貴日子,他手頭上這點錢可遠遠不夠。
三萬餘貫看似很多,但扔進東京城裡,卻連個水花兒都濺不起來。
時至今日,東京城人口已逾百萬,人口多,物價自然也就水漲船高。
其中漲幅最誇張的,莫過於房價。
北宋初期,太祖太宗時,東京城內一戶普通人家的房子叫價一千三百貫。
高檔一些宅院,也隻需六七千貫。
到了仁宗時期,房價就已經漲了十數倍。
歐陽修為官多年,臨近退休之時,竟還是沒湊夠買房錢。
以至於心灰意冷之下,寫了了這樣的詩句
“嗟我來京師,庇身無弊廬。閒坊僦古屋,卑陋雜裡閭。鄰注湧溝竇,街流溢庭除。出門愁浩渺,閉戶恐為瀦。牆壁豁四達,幸家無貯儲。”
翻譯翻譯就是唉,我過得好慘呀,在京城工作這麼長時間,連個窩都沒有混上,一直租住在小胡同裡……
要知道,這還是仁宗英宗時期啊。
且,歐陽修官職並不低,先後當過樞密副使和參知政事。
每年俸祿外加下麵的孝敬錢,最少也有大幾千貫的收入。
可即便如此,為官幾十載,臨到老卻買不起東京城的房子,屬實離譜。
似乎是因為在東京城裡租了幾十年的房子,對此有了執念,歐陽修辭官回到老家後,竟一口氣買了一百多間房子,當起了包租公。
而今宣和五年,一間普通的兩進院子,售價高達數萬貫,漲幅已達幾十倍。
地段稍好一些的高檔大宅院,沒有百萬貫,想都不要想。
也就是說,常知縣手頭上這點錢,連個內城的普通住所都買不起。
就在還想風花雪月,紙醉金迷?
樊樓二樓的最低消費便是五十貫,若是還想紅袖添香,美人作陪,最少都得三四百貫起步。
至於那青樓大家李師師,聽聞僅是見上一麵,便需千貫敲門錢。
念及此處,常知縣忽地發現自己竟是個窮鬼!
這……
常知縣頓覺緊迫,沉吟道“元辰,過幾日運送煤炭之時,你且問問那韓二,下次采購的粗鹽,能否再翻上一倍。”
嗯,先定一個小目標,一年內賺夠五十萬貫!
朱吉一愣,點頭道“那俺且問問罷。”
“你這段時日辛苦了,好生歇息歇息。”
送走朱吉後,常知縣使人喚來了押司。
“方才本縣收到知州文書,於全縣內征收丁身錢,每人三千八百文,限期兩月,誰若不繳便按軍法處置!”
話音剛落,隻見那押司神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