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第一個扔掉手中佩刀,神色複雜的苦笑道“哥哥肚子被劃了一刀,實在跪不了,還請兄弟諒解則個。”
他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今夜的韓楨讓他覺得陌生。
一名衙役高聲道“韓二,伱想造反不成?”
噗嗤!
玄色槊鋒捅穿衙役心口,當場斃命。
韓楨單手持槊,將衙役屍體高高舉起,冷聲道“我數三聲,一……”
嘩啦!
才剛數一聲,院子裡就跪了一片。
右手一揚,將馬槊上的屍體遠遠扔開,韓楨翻身下馬,帶著一身濃鬱的血腥氣與煞氣,邁步走進縣衙大堂。
沉重的腳步聲,如戰錘般,一下下敲在常知縣的心頭。
“常知縣,彆來無恙。”
咽了口唾沫,常知縣強裝鎮定道“韓二,你待如何?”
他心裡清楚,韓楨今夜馳援,隻怕是來者不善。
方才,眼見反賊攻破縣衙大門,常知縣已做好了從容赴死的準備。
可誰知峰回路轉,忽有援軍殺來,心中頓時湧起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後怕。
這麼一折騰,他眼下已沒了方才那股子從容赴死的勁頭兒了。
韓楨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臨淄縣我要了,你還是知縣,生意照做,往後該如何就如何。一年半後,你帶著錢走馬升官,咱們兩不相乾!”
眼下還需要時間積蓄力量,而常知縣就是最好的遮陽傘。
有他在,朝廷的目光就落不到韓楨身上。
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
若是常知縣不答應,那就隻能殺了他,直接強占臨淄縣。
這麼做暢快是暢快了,可平叛大軍不日就會降臨。
聞言,常知縣目光閃爍。
一旁的福伯神色緊張,想要開口勸說,又怕適得其反。
這時,韓楨忽地笑了,語氣和善道“常知縣,出來混不就是為了求財麼。賺錢嘛,不寒磣。一年後,我保準你有百萬身家,到時哪怕不做官,也足以在東京城當個富家翁,瀟瀟灑灑過完一輩子。”
見韓楨給出台階下,福伯立刻附和道“阿郎,韓家二郎說的不錯,和氣生財。”
常知縣皺眉道“你到底想怎樣?”
起初他以為韓楨是打著招安的主意,可如今看來,這哪是招安的路子。
韓楨笑了笑,不答反問“常知縣覺得北邊金人如何?”
“蠻荒野人,不值一提。”
常知縣答道,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瞧瞧!
這就是北宋文人,乃至於皇帝朝臣對北邊金人的看法。
在他們眼中,金人與遼人無異,到時隻需給些歲幣,便能哄騙。
當初遼人如此,西夏人也是如此,想來金人亦是如此。
韓楨又問“萬一這幫蠻荒野人,執意南下呢?”
“這……”
常知縣先是一愣,隨即搖頭道“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
韓楨失笑道“兩次北伐,宋軍虛實皆被金人看在眼中。換做我是金人,見南方宋國軍備鬆弛,又如此富饒,有何理由不來?”
常知縣沉默了。
片刻後,他嘴硬道“此事不需我等費心,官家與袞袞諸公自有決斷。”
“他們有他們的決斷,我也有我的打算。”
韓楨說罷,微微揚了揚手中馬槊,提醒道“常知縣,我耐心有限。”
瞥了眼槊鋒尚在滴落的血跡,常知縣眼中閃過一絲懼意,問道“丁身錢怎麼辦?”
韓楨似笑非笑道“不是還有兩個月麼,船到橋頭自然直。”
常知縣立刻懂了。
縣城他想要,錢卻一分都不想出。
“罷了罷了,就依你罷。”
常知縣歎了口氣,站起身朝著後院走去,背景蕭瑟。
當真是世事難預料。
誰能想到,剛剛掌權沒多久,自己竟又成了泥塑菩薩。
不過,能保住一條命就算不錯了,何況韓楨許諾生意照做。
福伯朝著韓楨拱了拱手,麵帶感激,隨後快步追上自家阿郎。
成了!
韓楨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轉身出了大堂。
院子裡,衙役們神色各異地看著他。
韓楨問道“方才都聽到了罷?”
劉勇聽出他話中的深意,搶先答道“兄弟,哥哥流了太多血,腦子暈乎乎地,怕是要不行了。”
聞言,那些衙役弓手立刻反應過來,紛紛開口。
“俺也頭暈,甚麼都沒聽到。”
“俺也一樣。”
見狀,韓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些事,可以心知肚明,但卻不能說出來。
邁步來到劉勇身邊,仔細打量了一眼他肚子上的傷口,韓楨一本正經道“嗯,確實快死了。放心,兄弟一場,嫂嫂和兩個小妾我會幫忙照顧的。”
見韓楨主動和自己開頑笑,劉勇心頭的大石頭頓時落下,打趣道“不勞兄弟費心,俺覺得尋王大夫瞧一瞧,興許還有救。”
噠噠噠!
縣衙外,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緊接著,聶東邁步踏進縣衙大門,躬身抱拳道“末將一路追至城外,斬首七人,但還是讓三人逃脫。由於視野受阻,不知對方在城外是否有伏兵,所以不敢深追,望村長恕罪。”
“不礙事。”
韓楨擺擺手,而後問道“城中局勢如何?”
聶東答道“一部分戴巾軍趁亂逃出了縣城,剩下的都已被俘,如今張和等人正在統計。”
“嗯。”
韓楨點了點頭,朝著院子裡跪著的衙役弓手吩咐道“起來罷,傷勢輕的去安撫縣中居民,幫忙滅火。”
“是!”
眾人紛紛起身應道。
雖沒有明說,但他們心裡很清楚,如今的臨淄縣,已經換了天。
等了片刻,張和來了。
“稟村長,戰俘總計兩千八百人,青壯一千二百人,剩下皆是老弱婦孺。”
“我方傷亡如何?”
“八人重傷,二十一人輕傷。”
韓楨下令道“去將城裡的大夫全都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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