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韓楨是如何答應他的?
用心辦差,待卸任之後,許他百萬貫錢財。
屆時,韓楨造他的反,常知縣升他的官兒,兩不相欠!
可如今才短短兩個月,便突然起事,拿下益都郡。
要知道,韓楨一旦起事,舉起反旗,那常知縣可就沒有退路了。
所以,常知縣才會表現的如此驚駭。
然而此刻,韓楨卻並未理會常知縣,一雙目光冷冷盯著眼前三人,麵無表情地開口道“我下的令,是讓你等劫掠郡城糧倉。誰擅自更改命令,劉錡還是聶東?”
自作主張,擅自更改命令,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聽出他語氣中的寒意,三名青州軍士兵齊齊打了個哆嗦。
一名士兵咽了口唾沫,趕忙答道“縣長恕罪,非是聶都統更改命令,而是迫不得已,形勢所逼。昨夜俺們按時達到郡城外,忽然發現城外早已來了一夥敢熾軍,足有五六千人……”
三個士兵你一言我一語,將昨夜的情況,原原本本全部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韓楨身上的煞氣漸漸散去。
呼!
三個士兵不由暗自鬆了口氣。
方才韓楨眼中的寒意,讓他們有些喘不過氣。
一旁的常知縣看了看韓楨,又看了看那三名士兵,目光驚疑不定,他有些懷疑這是韓楨故意與士兵串通好,在他麵前演的一出戲。
可他觀那三名士兵的表情與語氣,又不似作偽。
一時間,心中也拿不準。
韓楨問道“眼下益都郡城如何了?”
一名士兵答道“俺們回來時,劉營長已控製了各處城門,州府官員儘數在府衙之中。聶都統不敢擅作主張,於是讓俺們快馬加鞭趕回來,請縣長主持大局。”
沉吟片刻,韓楨擺手道“你等辛苦了,且回軍營歇息,順便傳我命令,讓魏都統整軍兩千,隨時待命!”
“得令!”
三人抱拳應道,而後轉身出了大堂。
待到三人離去後,韓楨轉過身,解釋道“此事純屬意外,我本無意占領益都郡,過早暴露對我而言有害無益。”
常知縣直勾勾地盯著他,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伱待如何?”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韓楨。
這段時日相處下來,他自問對韓楨有所了解,此子雖性情桀驁,卻並非言而無信的小人。
縱觀韓楨從殺官上山至今,所作所為,行的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還能如何,占都占了。”
韓楨搖頭失笑道“隻能故技重施,將趙霆等人徹底綁在戰車之上。但願他們識趣一些,否則隻能用他們的人頭,來試一試我劍是否鋒利!”
聞言,常知縣不由挑了挑眉。
當初,他便是被韓楨一頓威逼利誘,最終上了賊船。
如今舊事重演,頗有些好笑。
壓下心頭怪異,常知縣提醒道“益都郡可不比臨淄縣,州府官員繁多,六曹參軍、幕客都廳、提學教授、兵馬都監大大小小的官兒足有上百,你能保證將所有官員一網打儘?沒有蛇鼠兩端之輩?”
“但凡有一個漏網之魚,便有暴露的風險。”
北宋冗官問題嚴重,許多部門明明隻需兩三個官員,卻硬塞了十多個。
甚至有些縣,出現了知縣和縣令同時存在的荒唐情況。
韓楨似笑非笑地問道“常知縣可有對策?”
“此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常知縣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語氣森然道“拉攏一批,殺一批,且讓他們親自動手,到時再將罪責一股腦的全部推到敢熾軍頭上。”
“此計不錯!”
韓楨神色讚賞的點了點頭,交代道“常知縣且坐鎮縣城,我去一趟郡城!”
“韓二郎……”
常知縣欲言又止。
見狀,韓楨故作不悅道“你我二人乃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有事便說,何需吞吞吐吐。”
常知縣神色複雜道“你若起事,提前告知吾一聲,吾好做準備。”
至於這個準備,是提前跑路,還是將家眷接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此刻的常知縣自己也不清楚。
“放心,我會的!”
韓楨說罷,轉身出了大堂。
騎上戰馬,他一路奔馳到軍營。
先是來到武庫,穿上步人甲,提上馬槊,韓楨這才邁步來到校場之上。
此刻,魏大已整軍完畢,五百騎兵,外加一千五百步卒整齊列陣於校場之上。
一具具重甲,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彪悍氣息,儘顯無疑。
站在高台之上,韓楨高聲道“魏大!”
“末將在!”
魏大上前一步,抱拳應道。
韓楨下令道“命你鎮守軍營,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末將領命!”
魏大應道。
“小武,命你領一千五百步卒,即刻出發,走水路前往益都。”
“得令!”
小武抱拳應道,而後率領步卒快步出了軍營,朝碼頭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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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韓楨又下令道“騎兵營聽令,一人四馬,隨我走官道。”
“是!”
五百五十名騎兵齊齊高喊,聲勢震天。
韓楨大手一揮,快步走下高台,騎上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