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散去的武衛軍士卒,一名都虞侯麵色猶豫,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道“請問相公,我等如何安置?”
聞言,韓楨在一眾武衛軍中層將領中掃視了一眼,開口道“黃凱留任軍中,其餘人等同樣放歸田間。若不想種田,也可去城中尋一份工。”
劉錡統禦武衛軍這段時間,隻發現了這個人還有培養的價值,其餘將領則爛透了。
謀略膽氣,一個不沾。
倒是溜須拍馬,吃酒賭博,精通的很。
這種人留下來何用,連做個大頭兵的資格都沒有,白白浪費糧食。
種田,做工?
那名都虞侯麵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想他好歹是一個官兒,雖是下品武官,但豈能受此侮辱?
念及此處,他不甘道“俺要見餘指揮使!”
韓楨懶得廢話,隻是打了個手勢。
下一刻,布帛撕裂聲響起。
一道箭矢精準的射在那名都虞侯的胸膛上,透體而出。
鮮血流淌而出,很快便染紅了校場的土地。
校場上的武衛軍士兵,一個個抱著賞錢冷眼旁觀,有些甚至還流露出快意之色,恨不得拍手稱快。
這些個將領平日裡沒少欺壓自己,死了活該。
韓楨冷聲道“給臉不要臉,全殺了!”
他昨日是保證過不會殺他們,但前提是識相聽話。
有蠢貨蹬鼻子上臉,他自然不會手軟。
話音剛落,剩餘的武衛軍將領紛紛跪倒在地。
“相公恕罪,俺願做工,俺願做工!”
“俺也是!”
“俺全聽相公的。”
官兒沒了就沒了,哪有小命重要。
韓楨擺擺手,校場外圍的青州軍士兵,這才垂下手中的強弩。
見到這一幕,那些個將領不由鬆了口氣,感激道“多謝相公!”
說罷,一個個逃也似的離開校場,收拾細軟,隨退伍士兵一齊出了軍營。
目視這些人離去的背影,韓楨將目光落在黃凱身上,吩咐道“聽聞你武藝不錯?”
咕隆!
黃凱咽了口唾沫,抱拳答道“回相公,卑下學過一些槍棒功夫,比不得劉都統。”
“可識字?”
韓楨又問。
事實上,古時習武之人,幾乎就沒有不識字的。
窮文富武,不是說說而已。
能習的起武,都是家境殷實之輩,不差進學那點束修。
要說學問有多好,可能不至於,但識文斷字,會些簡單的算術完全沒問題。
就比如劉錡,彆看他聽到念書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實則文學素養並不差,起碼比韓楨要高不少。
甚至於,這廝還會作詩。
果然,隻見黃凱答道“卑下早年進過蒙學。”
韓楨下令道“既如此,你且在騎兵營任都頭罷。”
“多謝相公!”
黃凱麵色一喜,趕忙躬身道謝。
雖隻是一名小小的都頭,但那可是騎兵營啊。
……
郡城府衙的戶曹,早已得了他的吩咐。
不多時,戶曹參軍王委中便領著兩百胥吏,來到軍營外。
從軍營中借來桌椅後,便開始為這些解甲歸田的士兵登記造冊,劃分田地。
韓楨手上的俱都是良田,畢竟以劉宓、趙霆這些官員的胃口,下等旱田也入不了他們的眼。
不說風調雨順,哪怕災害少一些,實行輪種法,一年下來,每畝田地至少也能收獲一石糧食。
若是勤勞一些,深耕除草,時常灌溉,畝產兩石都不稀奇。
交了五成租子後,剩下的足夠一家五口吃一年,還能有些結餘。
當然,最主要的是韓楨治下沒有苛捐雜稅,否則畝產再多也是白搭。
“不對啊,相公方才明明說的是五成租子,怎地到你這卻成了六成半?”
忽地,嘈雜的人群中響起一聲驚叫。
這一幕,頓時引來無數退伍士兵不善的目光。
祁蒙神色不變,不急不緩道“五成租子乃是旱田,分配給伱的田地中,有三畝水田。水田可種稻米,產量也更高,豈能與旱田相提並論?”
一瞬間,原本還神色不善的士兵們,立刻麵露恍然,看向那名士兵的眼神中,也帶著濃濃的羨慕。
那可是水田啊!
山東多旱,水田稀少,因此格外珍貴。
水田能種占城稻,哪怕是在北方,也能一年兩熟,產量豈是小麥粟米能比的?
況且稻米在北方是精貴糧食,一石稻米,幾乎能買兩石粟米了。
再說了,相公可是保證過,租滿七年,這些田就歸他們了。
一畝上好的水田價值幾何,他們心裡清清楚楚。
這時,卻見祁蒙繼續說道“你若嫌租子高,吾便將三畝水田換成旱田,如此頭一年隻需五成租子,可否?”
“俺不換,俺不換!”
那退伍士兵連連搖頭。
開甚麼頑笑?
水田換旱田,他隻是胳膊被砍了一刀,腦袋又沒被打壞。
這是韓楨給傷兵的福利。
畢竟水田稀少,這麼多士兵一人一畝也不夠分,因此便決定分配給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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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患寡而患不均!
分給傷兵,其他人頂天了也就牢騷幾句,酸幾句狗運好。
當然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總會有人心懷怨恨,但少數幾個人,翻不起水花。
將卸甲歸田的退伍士兵交給王委中安置後,韓楨開始處理敢熾軍的敢熾軍的戰俘了。
在士兵的擁簇下,韓楨邁步來到戰俘前。
相比起昨日忐忑不安的武衛軍,這些敢熾軍戰俘則坦然的多。
因為他們很早就曉得,這些青州軍不會把自己怎麼樣。
算算日子,留在壽光與昌樂的那些戰俘,估摸著都已經回鄉開墾荒田了。
反正性命無憂,不外乎就是當兵和種田罷了。
環顧一圈,韓楨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方才我說的話,想必不少人也聽見了。重複一遍,入我青州軍,五百文月俸,一日三頓乾飯,三日一頓肉食,功必賞,過必罰!不願從軍的,站起來!”
敢熾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人站起來。
開甚麼頑笑,拋開旁的不談,單憑一日三頓乾飯,就足夠他們留下來了。
事實上,最初起事時,他們是吃過幾天飽飯的。
那會兒人少,每回搶了錢糧,張萬仙都會當場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