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
少陽宮大殿內,正舉行七日一次的朝會。
“啟稟縣長,目前大齊銀行已兌換了一千二百八十萬貫的青錢,其中借貸占四成……青錢已在青、淄、齊、濰、密幾州流通,富商大戶反響頗佳。”
蘇昭德清朗的聲音在大殿回蕩,隻不過不管是韓楨,還是一眾朝臣,都有些心不在焉。
“嗯。”
韓楨瞥了眼後宮方向,隨口問道“銀行青錢的庫存還有幾何?”
蘇昭德答道“四千六百餘萬貫。”
發行紙幣之初,韓楨便定下了規矩,有多少錢糧和鹽,就印多少錢。
也就是說,戶部所有錢糧絹匹,以及廣陵鹽務倉庫囤積的粗鹽、精鹽,加起來隻有不到六千萬貫。
千萬彆覺得少,趙宋國庫這會兒連一百萬貫都拿出來呢。
沒法子啊,山東就這麼大點地方。
百姓都是窮鬼,不但收不上來多少稅,韓楨還得往裡貼錢,又是發紙衣,又是給錢糧,又是借農具種子……
現在戶部的這些錢糧,賦稅占了還不到一成,大頭都是來自於抄家、趙宋賠款、廣陵鹽務以及麻家那三千萬嫁妝的剩餘。
好在密州鹽務已整頓完成,前幾日便已投入生產,往後又能多一筆不菲的進項。
等到即墨那邊港口修建完畢後,往後商稅的比例會大幅度提升。
趙霆起身道“縣長,近日京西幾路富商聯名上書,請求在京西開設銀行分行。”
“準了!”
韓楨大手一揮,吩咐道“商務院自行處置。”
“臣領命。”
蘇昭德躬身應道。
商務院彙報完,袁工匠起身彙報道“稟縣長,工程院匠人數量繁多,人員編製混亂,微臣想對工程院進行改製,一應匠人評級,讓上升通道更加明朗。”
“準了!”
韓楨點頭應道。
袁工匠坐下後,鄧鬆又起身繼續彙報工作。
“微臣想招收一批農學生,傳授農學。”
聞言,韓楨挑眉道“這是好事,我自然讚成。”
鄧鬆苦笑道“微臣已於邸報宣傳過,隻是效果不佳,應征者寥寥無幾,且都是大字不識的農民。”
韓楨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來要官兒了。
農學院一向是理論與實踐並行,不但要記錄歸納,有時候還需查閱古籍,沒點文化功底還真不行。
可問題是,讀書人沒幾個願意去種田養豬。
念及此處,韓楨輕笑道“你放心,往後農學院的學生,隻要順利結業,都能當官!”
農學方麵的人才本身就稀少,韓楨自然不會吝嗇官位。
“臣多謝縣長!”
鄧鬆麵色一喜。
有了韓楨的保證,想來會有不少讀書人應征。
待到鄧鬆坐下,麻允迪撣了撣衣袖,正準備起身,卻見老九一臉喜色的邁入大殿,快步朝韓楨走去。
湊到韓楨身前,老九語氣欣喜道“縣長,後宮傳來消息,二夫人順利誕下一名女嬰,母女平安。”
韓楨嘩一下站起身,吩咐道“諸位稍待,我去後宮探望一番。”
“應該的。”
“縣長快且去。”
“哈哈,恭喜縣長喜得千金。”
一眾朝臣麵露喜色,紛紛笑著賀喜。
韓楨有子嗣,對他們來說極為重要,雖隻是個女嬰,且不是正妻所出,但起碼說明韓楨在傳宗接代這方麵沒問題,何況他還年輕,往後定然子嗣豐隆。
在這方麵,趙宋那位皇帝,倒是堪稱帝皇楷模。
韓楨腳步匆匆的出了大殿,一路來到後宮。
此時的吟霜齋極為熱鬨,隔著老遠,都能聽到趙富金幾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
走進小院子,房間中傳來江素衣清晰的聲音“她怎麼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像閏娘姐姐和夫君。”
安娘笑道“傻丫頭,剛出生的小寶寶都是如此,過幾日便長開了。”
趙富金驚奇道“看久了還蠻可人的。”
“見過縣長。”
守在門外的丫鬟行了個萬福。
韓楨笑著點了點頭,推門走進屋子。
一路來到裡屋,趙富金幾女齊齊喚了聲夫君。
“嗯。”
韓楨應了一聲,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床榻上的韓張氏。
此時,韓張氏麵色蒼白,精致的五官透著一股虛弱之意,隱約間還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儘管韓楨沒有目睹全過程,但也能想象到韓張氏生產時的痛苦。
畢竟她身子嬌小,肚子卻又那麼大。
能順利生產,且母女平安,已是無比幸運了。
但該遭的罪,卻一點都沒少。
“二郎。”
韓張氏嘴唇微動,虛弱的喚了一聲。
韓楨大步上前,來到床榻邊坐下。
握住閏娘的小手,他柔聲道“辛苦你了!”
“奴不辛苦。”
韓張氏搖了搖頭,而後目光看向枕邊,嘴角蕩起一抹幸福的笑意“二郎快看看我們的孩子。”
一句我們的孩子,讓韓楨心頭微震,升起一股彆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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