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夏日的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到半個時辰,暴雨漸漸停歇。
孫傅立馬動身,出了皇城後,直奔城中常平倉而去。
京中糧倉眾多,大致可分為三類,各有作用。
其中,常平倉乃是重中之重。
常平倉由司農寺總領,規模最大,主要職責是平抑糧價,賑災濟荒。
也就是說,常平倉才是東京城真正的底蘊,遭逢大災大荒之年,才會開啟使用。
路過一家米鋪時,孫傅忽地吩咐道“停!”
車夫立刻勒住手中韁繩,將馬車穩穩停下。
孫傅撩起車簾,在車夫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踩著泥濘的路麵,他邁步走進米鋪。
此時,米鋪內生意極好,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見到孫傅,掌櫃立馬迎上前,滿臉堆笑道“見過孫相公,相公買米何需親自來,知會一聲,夥計自會送到尊府。”
孫傅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今日米價幾何?”
掌櫃如數家珍道“好教相公知曉,南方稻米一鬥八百二十文,北方粳米一鬥六百六十文,粟米四百一十文……”
“這般貴?”
孫傅皺起眉頭。
要知道,徽宗年間米價雖上漲了許多,但如南方稻米,基本都維持在三百文左右一鬥。
如今遭遇兵災,米價上漲一些是正常的,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竟足足翻了一倍有餘。
就連粟米,都高達四百一十文,這讓百姓如何吃得起?
見狀,掌櫃立馬叫起來屈“孫相公,非是俺們故意抬高米價,而是店裡存糧也不多了。如今城中缺糧,許多米鋪都關門了。”
孫傅又問“店中還有多少存糧?”
那掌櫃答道“不多了,隻剩百石。”
孫傅點點頭,邁步出了米鋪。
目送他離去的背影,掌櫃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接著,孫傅又在城中其他米鋪轉了一圈。
回到馬車中,他麵色陰沉。
城中米鋪果然關了一大半。
孫傅如何不知,這些糧商並非是手中沒糧,而是打著奇貨可居的主意。
等再過段時日,以三四倍,甚至十倍的高價賣出,以此賺取暴利。
這些都是糧商的常規手段,不足為奇。
亂世,糧食就是命。
深吸了口氣,孫傅吩咐道“去常平倉!”
……
此時,提舉常平司丁舟正在公廨內吃酒。
麾下庾曹則在歸納糧食。
“七年陳,八百三十五袋。”
“五年陳,一千三百二十袋。”
夾起一筷子豬頭肉送入口中,丁舟不由嘖嘖稱奇“這卓樓的廚子端是了得,竟將賤肉烹製的如此美味。”
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一口菜,一口酒,好不愜意。
放下筷子,丁舟朝著一名記賬的曹吏叮囑道“記仔細些,可千萬不能出差錯,算盤子兒雖小,可比本官這顆庚節腦袋還大!”
那曹吏已有五十多歲,留著一叢長須,自信道“丁庚節請寬心,卑下吃了三十多年的官糧,可還沒磕掉過一顆老牙。”
“凡事仔細些,錯不了!”
丁舟教訓了一句,又夾起一片炙子烤羊肉塞入口中。
這孫旺家的炙子烤肉亦是一絕,外焦裡嫩,不輸卓樓的燉肉。
吸溜了一口果酒,丁舟一臉享受,搖頭晃腦的背起了《勸學詩》。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鐘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
忽地,一陣腳步聲傳來。
被攪了興致的丁舟心下不喜,皺眉看去。
一看之下,他整個人頓時一個激靈,趕忙起身作揖“下官見過孫尚書。”
瞥了眼堂案上的酒菜,孫傅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並未多說甚麼。
官員吃酒不是甚麼大事。
丁舟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孫尚書所來何事?”
孫傅朗聲道“如今城中少糧,糧商聯手抬高糧價,更有甚者選擇關閉米鋪,奇貨可居,著實可恨。本官此番前來常平倉,打算開倉放糧,平抑糧價!”
丁舟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
孫傅問道“本官且問你,如今常平倉內有多少糧食?”
丁舟期期艾艾道“這……還在審計。”
“哼!身為提舉常平司,你竟連倉中糧食幾何都不知曉,簡直荒謬!”
孫傅冷哼一聲,快步來到那曹吏的身前,一把奪過賬目翻開。
翻看了片刻後,他質問道“賬目上記載倉中有二十三萬石零八千鬥,可對?”
丁舟額頭上沁出汗珠“或許有些出入,但大致不差。”
將賬本扔在桌上,孫傅大步踏進糧倉。
見狀,丁舟頓時急了,趕忙勸阻道“孫尚書,孫尚書,倉中灰塵大……”
然而孫傅根本不理會他,大步踏入糧倉。
看著一袋袋糧食,他吩咐道“本官要驗糧!”
聞言,丁舟立刻朝一名曹吏使了個眼色。
那曹吏立刻會意,搬下一袋糧食就要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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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
孫傅製止了曹吏的動作,冷聲道“取竹簽來,本官親自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