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東京城中,煤炭緊缺,連熬煮金汁的煤炭都沒了,哪還有多餘的來焚燒屍體?
況且,如今步入夏日,天氣漸漸變得燥熱,如此多的屍體堆積在城中,必定會引發瘟疫。
無奈之下,李綱隻得下令將屍體暫時扔到城外。
其實,若韓楨心狠一點,完全可以把這些屍體,全部扔到上遊的河裡,讓病毒順水流往城中,引發瘟疫。
前世金人第二次南下,圍困東京城,就是這麼乾的。
不過金人更狠,將京城附近的墳全給刨了,取出棺槨,扔進上遊河中。
但若真這麼乾了,韓楨苦心經營的名聲,就徹底臭了。
帥帳中,韓世忠提議道“陛下,炮擊了三日有餘,守軍士氣已經跌落至穀底,可試著攻城了。”
“不急。”
韓楨擺擺手,神色淡然。
仇牛通過雞鳴狗盜之術,從城內傳出了消息。
如今城中缺煤缺糧,但百姓還沒到極限,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末將告退。”
韓世忠躬身退下。
韓楨拿起信件,繼續看了起來。
趙富金這傻丫頭,這會兒終於回過味了,寫了一封書信,拐彎抹角的求他饒過自己父皇一命。
殊不知,她那不著調的父皇早跑路了。
估摸著如今正在臨幸某個新入宮的妃子呢。
彆說宋徽宗跑了,就算沒跑,韓楨攻下東京城後,也不會殺。
隻因,有些人活著,比死了更好用。
參考溥儀!
宋徽宗如果死了,到時候保不準有些人就該懷念大宋的好了。
……
……
秦明是東京城的一個小潑皮。
有些膽子,但不大。
整日裡遊手好閒,做些偷雞摸狗,調戲寡婦之事,可要說人有多壞,那倒不至於。
似他這樣的人,東京城裡還有很多,爛泥一般的人物,死了都沒人在意。
秦明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是政和七年的八月,蓋保神觀之時。
當時奉了開封府老爺的命,裝扮成鬼神,挨家挨戶的敲門納土。
那段時日,以往高不可攀的人物,也得乖乖給他開門,恭恭敬敬地喚上一聲秦郎君。
他人生中,頭一回感受到了一種東西。
尊重!
可惜,保神觀修好之後,他就又變回了那個誰都能踩上一腳的爛泥。
每當夜深人靜,秦明時不時會回憶起那段短暫的時光。
正午十分。
烈日當空,秦明穿著一件破麻衣裳,敞著口兒,露出排骨一般的胸膛,正蹲坐在一家店的屋簷下納涼。
肚子裡泛著酸水,讓他時不時咽一口唾沫。
秦明有些後悔了,前幾日應該一起去米鋪搶糧的。
東城牛行街的二虎,據說搶到了一袋稻米。
當時害怕官府事後算賬,他沒敢去,結果到了今日,官府也沒動靜。
二虎依舊好好的,昨兒個還在五丈河裡耍水時遇上了。
感覺鬢角有些癢,秦明伸手撓了撓,不多時便從頭發裡抓住一個虱子,用牙齒咬死後,輕輕一彈,虱子屍體便遠遠飛走。
“嘿嘿!”
秦明咧嘴一笑,心頭升起一股暢快感。
“秦三兒!”
忽地,耳邊傳來一聲呼喊。
秦明四下望了望,最後落在斜對麵一間湯餅攤上,揚了揚眉道“喊爺乾甚?”
湯餅鋪子的主兒是個中年人,也不答話,朝他招了招手。
秦明想了想,一手撐地站起身。
似是餓了太久,秦明剛一起身,就覺頭暈目眩。
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邁步來到攤子前,抽過一張竹凳坐下,秦明問道“爺來了,有甚事兒?”
小販問道“俺記得當初修保神觀的時候,是你去催俺們納土的罷?”
說起這個,秦明頓時來了精神,吹噓道“那可不,府尹老爺親自指名道姓找的俺!”
小販滿臉八卦的問道“當初修保神觀時,可有奇事發生?”
奇事?
秦明眼珠子一轉,裝模作樣道“有是有,隻不過俺這肚裡空空,也記不太請了。”
“俺做東,請你吃碗湯餅。”
小販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當即給他煮了一碗麵。
在宋時,所有麵食都叫餅,湯餅就是麵條。
很快,一碗清湯麵被端到了秦明麵前。
看了看眼前的麵,秦明咽了口唾沫,神色警惕道“咱們可先說好,這碗湯餅是你請俺的。”
小販撇嘴道“是俺請你的!”
聞言,秦明當即拿起筷子,也不顧的燙嘴,狼吞虎咽的將湯餅吃完,最後連清湯也一並喝光了。
放下碗,秦明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猶未儘。
一想到家中老母親還餓著肚子,秦明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負罪感。
剛才貪嘴了,應該留一半帶回家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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