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
駐紮在桑乾河南岸的齊軍,終於開始動了。
八萬餘大軍越過桑乾河,向著西京大同奔去。
“報,齊軍前軍越過桑乾河,距大同府五十裡!”
“報,齊軍前軍臨近白登山,距大同府三十裡!”
“報……”
一則則戰報,從前線傳回大同府。
“再探再報!”
城外軍營之中,完顏宗翰揮揮手,吩咐一句後,繼續與麾下將領商議應對火炮火器。
一眾將領中,完顏婁室最有發言權,他去歲在南京道就已經見識過火器的威力,此番圍攻神武鎮,又再次親身體會了一次,可謂是經驗豐富了。
隻見他沉聲道“經過去歲與前段時日的戰事,我已大致摸清了火炮火器。威力確實犀利,可要說開山裂石,無堅不摧,倒也不儘然。火器與火炮主要靠鐵片射出傷人,能穿三層重鎧,但卻會被棉甲擋下。”
“果真?”
完顏宗翰麵色一喜。
完顏婁室鄭重地點點頭“確實如此,上月圍攻神武鎮之時,吾兒活女登上城樓,遭野戰炮轟擊,當時身中三彈。活女,卸甲給元帥看一看。”
聞言,完顏活女二話不說,卸下鐵甲,拖去衣衫,露出古銅色的精壯身軀。
他長手長腳,穿衣時看似精瘦,可拖去衣衫後,立刻顯現一身壯實的腱子肉。
隻見完顏活女胸膛之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疤,其中有三處銅錢大小的傷疤還未徹底痊愈,露出粉紅色的嫩肉。
指著三處傷疤,完顏婁室講解道“元帥請看,就是這三處傷口。我比對過其他遭野戰炮轟擊的士兵傷口,發現吾兒活女的傷口最淺,正是因為在鐵甲之下,又多穿了一層棉甲。雖還是被鐵片擊穿,可卻隻是皮外傷,並未深入肺腑。”
聞言,完顏希尹皺眉道“棉絮雖算不上金貴之物,可也不是麻布,無法供應十二萬大軍。就算有,如此短的時間,也來不及製作。”
這會兒的棉花,還是稀有的觀賞花卉,韓楨前年才委托農學院研究。
不過雖沒有棉花,卻有木棉樹,所產棉絮同樣可以用來禦寒,貧苦百姓自然買不起,家境殷實的家庭,還是能買上一件。
完顏宗翰擺擺手“不需供應全軍,隻需加緊製造千餘棉甲,保證精銳前軍穿戴,配合大盾,頂住齊軍火器便可。”
“可。”
完顏希尹想了想,覺得可行性很高。
這時,一直未曾說話的完顏銀術可開口道“火器火炮殺傷倒是其次,反而催發時炸雷般的巨響,對戰馬影響巨大。末將建議,作戰之前,塞住戰馬的耳朵。”
“不錯。”
完顏婁室附和道。
當初在南京道時,他可是親眼目睹兩萬匹戰馬受驚發狂的場麵。
完顏銀術可繼續分析道“末將與齊軍在當午穀野戰之時,曾親眼目睹過齊軍軍陣,往往在安置火炮之處,陣型相對鬆散薄弱,畢竟過於嚴密,不利於火炮發揮。末將覺得,這對我們而言,或許是個機會。”
他與完顏婁室皆是名將,對戰局態勢極其敏感,隻是與齊軍交手一次,便敏銳的發現破綻。
這就是天賦,羨慕不來,靠後天很難彌補。
商議結束後,完顏宗翰立即吩咐麾下,在全城以及周邊搜羅棉絮,召集裁縫和婦人,連夜趕製棉甲。
彆看齊軍距離大同府隻有三十裡,那是前軍而已。
等到中軍、以及後軍的糧草輜重全部趕到大同府,起碼還需要日的時間。
大軍出行,快不了。
一兵三夫是標配,一名士兵,最少需要三個民夫運送糧草輜重。
如果是遠赴千裡之外作戰,士兵與民夫的比例,甚至達到一比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