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群山之間,一行騎兵狂奔在泥濘的山道上。
再度越過一個山頭,一座城池矗立在平原之中。
宣德縣(內蒙古涼城)。
距離縣城三裡處,騎兵被一群士兵攔了下來“甚麼人?”
“高將軍麾下偏將阿八!”
阿八高聲喊道。
“阿八?”
為首的金軍顯然認出了他,揮揮手,身後金軍立馬收起強弩。
“你怎地來了?”
看著阿八等人狼狽不堪,為首的金軍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阿八答道“耶律大石猛攻興和鎮,我們快頂不住了,高將軍冒險打開城門,衝破重圍,讓我來此求援。”
“此事我做不得主,先進城再說。”
“好!”
一行人直奔縣城而去。
待進了縣城,阿八被一路帶到縣衙之中。
蕭慶端坐在大堂之上,沉聲問道“詳細說說興和鎮的戰況。”
阿八說道“耶律大石聚眾四萬,日夜攻城,如今城中能戰之士不足五千,箭矢幾乎消耗殆儘,就連高將軍都身中數箭。不過耶律大石也快撐不住了,麾下將士死傷過半,若將軍能率軍馳援,前後夾擊,定能大敗耶律大石。”
蕭慶不動聲色地問道“為何不去大同?”
阿八故作驚訝,反問道“蕭將軍不知?”
蕭慶微微皺起眉頭“發生了何事?”
阿八苦笑一聲“元帥戰敗,退守大同府,如今齊軍已經將大同府團團圍住。卑職最初也是打算前往大同府求援,結果走到半途,遇到了元帥麾下的潰軍,得知前路有齊軍追趕,無奈之下,這才轉頭來宣德。”
早在路上,他就想好了說辭,對答如流。
而且這話真假參半,根本聽不出端倪。
“元帥敗了?”
蕭慶一驚,也沒心思仔細分辨阿八的話。
“不可能!”
就在這時,大廳內響起一聲爆喝。
說話之人,正是隨軍的女真監軍,此人是完顏宗翰的堂弟,能力平平,儘管沒法獨領一軍,可也憑借貴族身份混了個監軍的職務。
阿八解釋道“這……不瞞阿不罕監軍,卑職也不確定是否為真,俱都是從潰軍口中聽說,不過耶律大石猛攻興和鎮也有段時日了,大同府卻一直沒有派遣援軍……”
阿不罕死死盯著他,操著生硬的契丹語罵道“你這狗奴才,膽敢假傳軍情,按罪當斬!”
阿八微微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這些金狗平日裡就是如此,左一句狗奴才,右一句狗奴才,但凡是個有血性的漢子,都會心生憤恨。
蠻夷就是蠻夷,縱然一時得勢,也是沐猴而冠的小醜。
對比之下,齊國的官員就截然不同,馬尚書風度翩翩,儒雅隨和,讓人如沐春風,隻覺心中舒坦。
隻能說,不愧是中原大國,禮儀之邦。
一旁的高佛留勸道“阿不罕監軍消消氣,此事還沒個定論呢,貿然治罪顯然不妥。”
他曾是高慶裔麾下偏將,與阿八關係親厚。
“哼!我這就派人回大同府探明消息,你這狗奴才,給我等著。”
阿不罕指著阿八的鼻子,罵罵咧咧地丟下一句狠話,旋即大步出了大堂。
一時間,大堂內氣氛有些沉默。
阿不罕蠻橫囂張的態度,讓一眾遼將心中不快。
蕭慶出聲安慰道“阿不罕監軍心係元帥,說話重了些,阿八伱莫要往心裡去。”
“卑職省的。”
阿八點點頭,心中已經暗暗下定決心,待說服高佛留後,自己定要親手宰了這個金狗。
蕭慶接著說道“馳援之事需從長計議,我擔心耶律大石會行圍點打援之計,或趁著我出兵馳援,派人奇襲宣德。”
他還是比較理智的,沒有貿然出兵馳援。
阿八佯裝著急道“蕭將軍,可興和撐不了多久,最多七日,便徹底彈儘糧絕。”
蕭慶沉吟道“我先派斥候沿途探查,你在城中暫且歇息兩日。”
“如此也好。”
阿八心頭一喜,麵上卻裝作無奈的模樣。
吩咐親衛給阿八安排住所後,蕭慶便派遣斥候出城探查。
當天夜裡。
阿八正在思索該如何勸降高佛留,這時房門卻被敲響。
“進來。”
門被推開,高佛留拎著一壺酒走了進來。
阿八一愣,沒想到自己沒去找他,他卻自個兒送上門來。
見他愣愣地模樣,高佛留笑道“怎地,還在生悶氣?”
“沒有。”
阿八回過神,搖了搖頭。
高佛留來到他對麵坐下,勸道“看開些,這些女真人蠻橫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忍忍也就過去了。”
聞言,阿八接過話茬,忿忿不平道“這些女真人就沒把咱們當過人,動輒打罵,視若奴隸。”
“有甚麼法子呢,漢人有句話說得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高佛留微微歎了口氣,倒了兩杯酒“這是下麵的人孝敬的,一直沒舍得喝,今日你來了,我才拿出來。”